“姜萱!”
“姜萱!”
有人蒙上她呆滞的眼睛,手指发着抖,“别怕,别看这些东西,没事了,没事,傻妞儿,我送你去医院,你乖乖睡一觉,睡醒了就没事了……”
姜萱也希望这是一场梦。
可梦里的场景如此真实,离得那么近,浓稠血浆迸溅到她脸上,像洗不掉的红色油漆。
她闭上眼睛,牢牢抓紧了男人的臂膀,终于抵抗不住昏睡的本能,再往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三天过后。
江东市人民医院,姜萱始终昏迷不醒,郑西洲红着眼守在床前,“她怎么还不醒?”
从部队医院连夜调来的脑科专家,同样仔细做了一番检查,“她的后脑勺受到重击,按理说失血不算严重,也该醒了。”
“那怎么还不醒!你是说她装昏迷吗?”郑西洲怒极。
“郑西洲!你冷静点!少给我添乱。”刘局摁着他坐回轮椅上。
医生也说不清,实话实说道:“人的大脑是很复杂的东西,国内现有的医学技术查不到更多了,再者,她怀着孕,不能随便用药,我们已经尽力了。”
“兴许是惊吓过度,换你一个大老爷们也得睡几天呢。”
郑西洲闭了闭眼,也不知道是不是安慰自己,“是,她胆子那么小,见了毛毛虫都要吓得跳起来,我们搬到小洋楼那天,柜子里藏着一窝老鼠,她都能吓得从楼梯上咕噜咕噜摔下来……”
姜萱躺在床上迟迟不醒,在梦境中浮浮沉沉。
一会是漫天遍地的血,倒在地上的女人看着她;一会是郑西洲躺在手术室,浑身鲜血生死未卜……
梦境格外真实。
她抖着手双手沾满了血蹲在手术室门口,身子控制不住发抖,紧张地看着那扇门,生怕里面的人熬不过去。
在梦里,好像事情闹得很大,刘局和钟叔都来了,还有好几个她从来没有见过的生脸孔,面色严肃,穿着军装,肩上橄榄枝加两星,似乎是很高级别的将官。
她头脑混乱,只知道放声大哭,听不清那些人到底说了什么。
他失血过多,昏迷失去意识,好几次心跳骤停。
有医生护士出来,眉头紧皱,低声和那些军人说着什么,然后那个肩上挂着橄榄枝的老头儿眸光复杂地看着她。
到最后,姜萱被关进了禁闭室。
禁闭室又阴又冷,虽然床上备着厚厚的军棉被,旁边还有生火的铁皮炉子,但她还是觉得骨头缝里渗出越来越多的寒意,犹如坠入冰窟。
在禁闭室的第一个夜晚,姜宣裹紧了厚棉被,迷迷糊糊闭上眼,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她已经躺在了温暖明亮的医院里。
“简直胡闹!我刚离开了一晚上,怎么就把你关进去了?”陌生的老头儿恨铁不成钢,一边抖着手给她削苹果,一边数落她不懂事。
“你受伤了怎么不说呢?后脑勺还疼不疼?他们也是,尽顾着那臭小子,不把你当一回事,回头我骂他们去。”
姜萱张了张唇,泪眼婆娑,眸光急切地看着他。
似乎知道她想问什么,老头儿忙道:“你别怕,那臭小子命大,活着呢!刚做完手术,还在里面睡着,说是要继续观察,医生不让我们进去看他。”
“他好着吗?”姜萱哽咽。
“好着呢好着呢,别哭,没事,好歹命是保住了,部队里比他重伤的更多呢,不都好好活下来了?没事,没事的。”老头儿也像是安慰自己,反复说了好几遍没事。
梦境断断续续,姜宣看不到后面的事情,只知道眼前画面一转——
天气晴朗阳光明媚,知了在窗外不停地叫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女婴躺在摇篮里,头上扎着羊角辫,像是刚睡醒,睁大了一双懵懵懂懂葡萄似的眼睛。
看到这里,姜宣的心都快化了。
这、这是她生下来的小闺女吗?原来长这样,圆乎乎的脸,双眼皮大眼睛,藕节似的小胳膊小腿小脚,皮肤白白嫩嫩,头发有些自来卷,像一个小天使。
“阿萝也醒了?来,爸爸抱。”旁边忽然有人走过,男人的身影高大挺拔,穿着长衣长裤,走路似乎不太熟练,但步伐很稳。
他逆着光,背对着姜宣,微微弯腰抱起了小闺女,“阿萝乖,你妈妈又赖床,偷懒不做饭,我们去叫她起床干活。”
姜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