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白了母亲的心意。
虽心里不肯,但也说不出一个不字。
韩琮跪地:“阿娘,我也留下来陪你!”
孙氏抚摸着他的脸,“你个傻孩子,留下作甚。”
侯府冷冷清清,颐养天年可以,年轻人不适合,还是往信京去好,“你那善堂的病患,可是不管了?”
孙氏拍拍他的手,“又不是不能回去,我住几年,腻了就过去,你们也常常回来看我。”
韩琮这才没再吭声。
孙氏又看韩菀和穆寒,目光落在穆寒身上,这个一开始她最厌憎不喜的人,最后用事实证明了他足可以托付终身。
午后的阳光从窗纱中滤进来,半室明亮。
孙氏执起韩菀的手,将它交到穆寒的手中,“你要好好照顾她。”
穆寒有些激动,他重重磕了一个头,“是!”
……
最后,孩子们还是没能拗过孙氏,只好让她留下来了。
为此,韩菀他们延后了十天才回京。
本来是有些闷闷不乐,但见孙氏每日精神奕奕,沿着院墙园子满目眷恋,她也渐渐释怀了。
既是母亲的选择,那他们应当尊重,反正孙氏年纪还不算大,等以后慢慢劝就是了。
心事一去,心情便轻快起来了。
这几日,韩菀和穆寒也带着孩子们转遍了整个府邸。
临行前一夜,韩菀忽想起她和穆寒少时再见的武坊,于是就踏着月色过了去。
高高的院墙,偌大的庭院,一排排大通房前,黄褐色的泥地捶得结结实实。
角落侧门前的那颗大槐树还在,树身仍残余焦黑,但大火并没彻底将它焚毁,春风一吹便抽出新芽,好几年过去了,已重新变得郁郁葱葱。
那个午后,年幼的她偷偷从大槐树后探出头来,那个功底扎实的小少年一眼就看见她,心狂跳一乱,险些踏错了步。
两人同时忆起,不禁对视一眼,泛起微笑。
孩子们在奔跑,步声笑声。
如水的月光,银白而皎洁,无垠的苍穹上漫天璀璨繁星,坠入落在她一双美丽的眼眸中。
秋风掠过,她衣袂翻飞,青丝撩动。
穆寒慢慢低下头,轻轻吻住她的唇。
谢谢你。
……
穆寒从没想过,自己能拥有今日的幸福。
谢谢她。
谢谢她给予他她的爱,谢谢她给予他的一切,谢谢她让他拥有了从不敢想象的幸福。
他知道她不需要他的感谢,他也不仅仅只有感谢。
可言语太过贫瘠,他实在无法清晰表达明白内心的感受,千言万语,最后汇聚成了这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