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元睿低着头,生怕自己克制不住冲动想要拉着她逃离一切。
他想过带她走,带她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不必再受世人的揣测与目光。
可他不能够,他是谢家的嫡子,身负着整个谢家,这一枷锁夺了他最后的期盼。
阮蘅站在他跟前许久,他什么也没说,她只是淡淡一笑,笑得有些释然,“我不怨你。”
她摒弃了一切,试图往他所在之处迈一步,她想重新活一回,却不想前面躺着一条不可跨越的横沟,她只得将脚收回,当做什么事都未发生过。
不知为何,她似乎也不觉得心痛,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阮蘅走上前,取下了头上的玉海棠,拉过谢元睿的手,放进他手心,“这些年多谢你,既然有缘无分,东西便还给你吧。不论你作何决定,我都不会说什么,你也是为了谢家,我明白的。”
“阿蘅——”压抑的情绪一点点翻涌上来,将谢元睿的理智愈渐剥夺,“是我不够好。”不足以去对抗一切。
阮蘅失笑,“不,是你太好了,我终究还是配不上你,日后你亦会遇到一个比我更好的姑娘。”
谢元睿紧紧攥着玉簪,簪尖刺入掌心他也毫不在意,只求那些许疼痛压制他的心头。
阮蘅往谢府内望了眼,“谢三并未来呢,那就劳烦谢大哥替我带一句话,就说我永远将她当做好姐妹,让她别忘了我。”
阮蘅回望了一眼阴沉的天际,“谢元睿,我该走了。”
谢元睿……
谢元睿低着头苦涩一笑,他等着她这一声也不知等了多久。
这是她第一次未将他当做大哥,可也是最后一回了。
她的一声“走了”中含着些许意味不明的情绪,不像是回府,似是要逃离这一切,可他如今没有任何身份与立场来问她一声“阿蘅,你要去哪儿”。
谢元睿只是微微颔首,“好,我送你回府,就要落雨了。”
阮蘅往后退了几步,婉言相拒,“不必了,离阮府不远,我自己走回去便是。”
话音刚落,阮蘅便只身冲进了夜色之中,带着决然与苍凉,那抹月白愈行愈远,直至再也望不见。
谢元睿站了许久,舍不得移开目光,直至小厮出来寻他,一声惊呼将他拉回。
“公子,血,你手上都是血!”
谢元睿低眸看着,那支玉芙蓉的簪尖刺进手心,血染红了芙蓉的花面,妖艳决烈。
“公子,小的替你擦擦。”小厮说着就上前去取他手中的簪子,孰料,谢元睿一把推开他,“滚,给我滚!谁准你碰了!”
小厮愣在原地,被谢元睿眼中的阴鸷吓得说不出话来,谢元睿自始至终皆是温文尔雅,何时透露过如此神情。
谢元睿满眼腥红,抓着小厮衣领嘶吼,“满意了,你们都满意了,是不是!”
“公子……”
谢元睿缓缓松开他,低低笑了一声,满是苦涩与绝望。
“你们不会知道……我丢的是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