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渐回暖。
阮楠将店门口的大红灯笼取下,从仓库里取出蒙尘的六角廊灯,擦拭干净后攀着木梯把它妥善挂上,又被吆喝过去帮对面五金店的大爷摘下了店门口的灯笼。
弄完后大爷搬了一箱橘子往她手里塞,阮楠没拗过,道了谢接下,回去忙着整理桌子接待客人。
半小时后。店门被推开,江宛林领着个穿白色长风衣的女人进到店里。女人气质如兰,步履姿态端庄优雅,表情却和善可亲。
店里椅子少,阮楠进工作间搬了把太师椅出来充数,领着两人落座。
江宛林:“阮楠,这就是我老师郑清禾。”
郑清禾笑得温婉,“小江经常和我说你,没想到你这么年轻有为啊。我看过你裱的画,功力很不错,说实话,这技艺比我认识的很多老师傅都精细,能经得起打量。”
阮楠把泡好的茶送上桌,觉得“年轻有为”这个词特烫耳,“不算年轻有为。家里几代都是干这个的,我算是继承他们的衣钵,尽力把每一步都做好。”
郑清禾浅笑说她“谦虚”,随即站起身在店里转了会儿,江宛林也跟在她身后,似是想起什么,看了眼时间。
“我记得您儿子五点半下课是吧?来不来得及去接他?不然我叫个朋友,他就在江堰小学附近。”
“没事儿,我让我大儿子帮忙过去接了,”郑清禾无奈,“之前还说不麻烦他,没想到又让他帮忙了。后天还得帮忙让他去开个家长会,估计又少不了他一顿讽刺。”
“都是兄弟,帮帮忙很正常,对吧阮楠?”
阮楠顿了下,想着只要不经常接,两三次还算正常,便点了下头。
江宛林:“您大儿子也回来了啊?”
“嗯,”郑清禾露出笑容,“说起来,还是他主动要搬回来,应该是想着他爷爷,他嘴冷心软,看着什么都不在乎,其实很重感情。”
说话间,郑清禾注意到着柜台角落的小凳子上,堆满了专业书籍,看蜷缩的边角就知道,这些书肯定被来来回回翻过多少遍,她笑着回头,坐下和阮楠多聊了几句。
郑清禾带过的学生中,江宛林眼光算是挑剔的,所以听到她向她推荐裱画店时还挺惊讶。过来一看,确实是很不错的姑娘,模样踏实稳重,不卑不亢,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更别提她技艺也不错。
“一个多月后我有几幅画要上展,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在上门装裱?”
“……”
阮楠犹豫了片刻。
这不是她第一次遇到让她上门装裱的,有些对画特别谨慎的画家和收藏家,为了让自己放心,会提出这种特别要求,还有些纯粹是被□□惯出来的有钱人。
之前那些阮楠都拒绝了,一方面是出于安全考虑,另一方面则是觉得还是在她的小工作间舒服。不过这客人是江宛林介绍的,阮楠也很有好感。
“每天时间可以你自己决定,我家里有个老人和小孩,不过地方大,一般不会见面,”郑清禾说,“你要是介意也没关系,我这还有一副可以在你店里装裱。”
“那——”
阮楠正打算拒绝,江宛林突然在她耳边说了个数字,阮楠立刻改口,“那也行,我不是特别介意。”
事情敲定下来,阮楠和郑清禾加了微信,定好明天的时间后送她出了门。见她开车行远,江宛林进店大大咧咧坐下,毫不客气捞了个苹果笑她,“你这改口还挺快。”
阮楠在她旁边坐下,“我就觉得,这笔接下来,我应该可以轻松一个月,挺划算的。”
“欸,”江宛林突然凑过去神秘兮兮说,“你要是在郑老师家见到了她大儿子,记得给我拍个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