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阮姑娘,老身还记得。她怎么了?”老太君见这陈嬷嬷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跪在这儿一脸鼻涕一脸泪的,实在也可怜,便让她先起来再回话。
陈嬷嬷道了谢起身回话说:“阮姑娘身子一直不好,每回换季都得病一场。这次病未好时又受了寒,更是雪上加霜。如今大夫来说,姑娘已经病入膏肓了。”
说着又跪了下来,哭求道:“老太太,您最是个心善仁厚的,是个活菩萨,您不能见死不救的啊。姑娘一个人住在那处院落里,委实可怜,连个能和她说几句知心话的人都没有。大夫说……大夫说姑娘再照这样病下去,怕是熬不到年关了。”
“奴婢伺候了姑娘一场,好歹有些情分在。所以,今儿斗胆求到您老人家面前来,希望您老人家能做个主,接了姑娘到府上来住吧。府上人多,人气旺,也不必多照拂她什么,奴婢会好生照拂她。只希望,偶能有人去看她一眼陪她说说话就行。”
听说那丫头病得都快要不行了,赵老太君着实吃了一惊,忙问:“此事二郎知道吗?”
陈嬷嬷说:“前几日二爷有携二奶奶一道去探望过姑娘,二爷知道姑娘病了。只是如今姑娘越发病入膏肓,奴婢没告诉二爷。”
“好,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好好伺候你家姑娘。等二郎回来后我问问他,到时,定会差人去给你一个说法。”
陈嬷嬷是个识趣的,忙就应着退了下去。
赵老太君活到如今八十多高寿了,什么样的弯弯绕绕没见过。她见这嬷嬷有事不去找二郎,而直接过来找她,心中就起了疑惑了。
她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也不好随口答应。所以,只能先让陈嬷嬷回去等消息,等她问完二郎后,再给回信不迟。
那位阮将军,她是见过的。他和二郎同岁,是出生入死多年的好兄弟。那可真真是个忠君报国的好儿郎,虽出身贫寒,但却为人正义。从前他见二郎常入烟花之地不务正业不惜名声,他还苦心劝过。
她记得,二郎与她说过,那位阮将军战死时,二郎就在他身边,他们二人是一同率领部军执行什么任务时牺牲的。临死前,他也没有别的愿望,只希望二郎可以找到他年幼的亲妹,并好好善待。
这样一个英勇的儿郎,他的亲妹既是托付给了赵家,老太君觉得,赵家是有义务好好照顾那位阮姑娘的。
赵佑楠才回府,人还没往青云阁去呢,就被老太太打发的人请去了溢福园。
赵佑楠夫妻二人是一道回来的,所以,柳香自然也是跟了过去。
老太君瞧见柳香,也不意外,只让他们一起坐下来说话。
等坐下来后,老太君则把那陈嬷嬷过来的事说了。赵佑楠听后,沉默了一瞬,而后才说:“那祖母是怎么打算的?”
赵老太君心里自是已经有了主意的,于是她说:“你与她兄长是生死与共的战友,他临终时,你又对他做了承诺。咱们赵家人,自当是得一诺千金的,便是你祖父如今还在的话,也会好好善待这位阮姑娘。”
“只是……你原当她是妹妹,她却起了不该有的心思,这我也不能容。住进府来养病自然可以,但却不是住在你们的青云阁,而是搬到我溢福园来住。我想,若是她愿意的话,我再认她为干孙女,日后权当祖孙处。等她何时身子调养好了,自己也能想得开了,再适时替她择一门好的亲事。”
“你们看,这样可否?”
赵佑楠没说话,只是扭头看向妻子。
柳香说:“祖母安排得甚好,这样才是最好的安排。”
老太君对柳香说:“香儿只管宽心,就算她来了侯府养病,我也绝不会让她生出丝毫事端来的。住在我的溢福园,有我的人看着,但凡她做出点什么动静来,我都会知晓。”
柳香却笑着道:“其实祖母不必如此费心,只要二爷时时小心些就行,不要再中了谁的迷药失了身才好。”
赵佑楠也笑,侧头望着妻子说:“我除了失了身给你,还给过谁?”又适时趁机表白,“若我不想,谁给我下迷药都无用。”
柳香:“……”好吧。
看到这对小夫妻感情这般好,老太君心里乐得跟抹了蜜糖一样。
“好,好,你们这样才叫好呢。祖母见你们这样,心里高兴。”老太太笑。
但想着二郎夫妇好,大郎和慧娘却……老太太不免又惆怅起来。
虽说二人和离了,但如今都未再婚嫁,老太太难免心中不会再存一些念想。她希望慧娘能和大郎和好如初,希望她再嫁到侯府来。
“香儿,慧娘近来如何?”老太太忽然问。
柳香忙收起了和丈夫的暗中较劲,认真回答老太太的话说:“慧姐姐如今日日去精匠坊忙,日子过得充实又快乐。祖母您放心,慧姐姐早好了,没什么大碍。她性子豁达,想开了后,就什么都不在意了。”
老太太似乎捕捉到了什么,忙问:“当初他们二人和离,到底是为了什么?你们可知道?”
“这个……”柳香想着她答应过慧姐姐的事,便只能在老太太这里撒谎了,她硬着头皮说,“他们二人间过于私密的事儿,慧姐姐不和我说,我也不好多问。但二爷和大哥从小手足情深,想来二爷是知道的,是吧二爷?”
赵佑楠正在拧着英气的眉陷入沉思,冷不丁的,就见妻子把问题转到他这儿来了。他坐正身子后,也一本正经说谎骗老太太说:“他们和离那日,孙儿就去大哥书房问过他。但祖母您是知道的,只要他不想说,孙儿也拿他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