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自那回她见过一回赵佑楠后,如今半个月下来,她竟再没堵到过一回人。渐渐的,她自然也明白过来了。怕是二哥并不想瞧见她,所以,索性也不来老太太这里请安了。
不过,阮琴如今已经十分淡定了,情绪也不会再如之前那样起伏不定。
即便是猜出了这个真相来,她也没什么反应。只是在想着,既然这溢福园内见不到他,难道整个偌大的侯府,她还堵不到他吗?
从前她头上是罩着一层纱的,即便彼此心知肚明,但总归是没有捅破。所以,每回她病重他过来探望时,二人相处倒也十分自然。
但如今既然捅破了,就不能白白捅破。二哥虽然已经几次三番暗示过她他们不可能,但是,她还没有亲耳的明确听到过他这样说,所以她不能放弃。
阮琴坐在窗边想着这些事,忽然又想到了那日来。那日二哥与柳氏说笑间,她探听得到,二哥的儿子墩哥儿到如今还没启蒙。
阮琴自恃还是有几分才学的,所以,她便打了一个主意。
若是能接触到那位小爷,然后亲自教授他一些诗书的话,或许二哥能对自己另眼相待一些。又或许,在有了她和柳氏的比较后,他又会慢慢发现,其实他对柳氏的感情并不如他想的那般坚定,而他对自己,也并不如他所想的那般决绝。
阮琴已经决定了,她要为自己争取一把。
柳香赵佑楠夫妇白日都很忙,所以,墩哥儿都是有乳娘和丫鬟嬷嬷们照顾的。墩哥儿很皮,平时很少能耐得住性子呆在屋子里不出来。尤其是外面下雪的时候,他总要闹着嬷嬷们抱他出来看雪。
而只要墩哥儿能从青云阁出来,阮琴就有机会了。
这日阮琴借口屋子里呆久了闷,要出去散心。赵老太君不可能不知道她心里在盘算什么,但她没有拘着她,还是答应了。
阮琴走后,尹嬷嬷望着她离去的那道纤瘦背影说:“阮姑娘这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她非得要二爷指着她鼻子骂一顿,她才肯死心。如今见溢福园内见不到二爷了,她就巴巴出去找了。”
“可是老太君,您怎么不拦着她?”
赵老太君说:“我能拦住她的人,却拦不住她的心。凭她眼下的这份执着,我越是拦着不准,她便会越是要在我眼皮子底下耍心眼闹事。我累了,不想和她周旋这些去。何况,她太过死心眼了,让她去二郎那里吃吃火炮也好。面对面的碰几回钉子,她也就老实了。”
“那您不担心她会真闹出什么花样来?”尹嬷嬷笑着问。
老太太也笑了,侧头望着尹嬷嬷说:“别的不说,就在安派人手护家这事上,大郎二郎做的都可谓是滴水不漏。从前为了和小郑氏对抗,和他们父亲对抗,二人没少吃苦。既吃过了苦,挨过了教训,又哪有不长记性的?”
“放心吧,出不了事。”
尹嬷嬷便说:“那听您老人家这样说,奴婢就放心多了。”
不过放心归放心,都不必老太太亲自吩咐,尹嬷嬷就能猜出主子的心里所想。所以,她还是暗中差了个人去盯着,看看这位阮姑娘到底能作出什么花来。
阮琴连着出门几日,也没能见过一回赵佑楠。赵佑楠每天下值后也不着急回家,而是去精匠坊等妻子一起回。
所以,每天都是到天都黑透了,二人才携手回府。
而这个时候,即便阮琴不回去,也有溢福园的人来唤她回去了。
不过,这几日阮琴虽没能看到赵佑楠,但却见了墩哥儿好几回。墩哥儿起初不认识她,不过,阮琴陪着他玩了几回摞雪人和打雪仗后,墩哥儿立马就认识她了。
既然认识了后,阮琴便开始实施自己的第二个计划,那就是教墩哥儿读《三字经》。
她记得那日二哥有说过,说是赵侯爷的那位姑娘有墩哥儿这么大时就已经开始背《三字经》了。她想,若是她能教会墩哥儿背诵,二哥心中多少会有些她的吧。
照顾墩哥儿的是墩哥儿乳娘和几个丫鬟,她们见阮琴陪着哥儿时也没做什么,不过就是教他读书陪他玩而已,也就没在意。只是,这些事,等二位主子晚上回来后,她们肯定是要告诉二位主子的。
所以,其实柳香赵佑楠一直都知道阮琴这些日子在做什么。
赵佑楠之所以还没去“教训”她,不过是一来见她没对儿子做出什么实质性伤害,二来,也是白日时太忙,暂时还未寻得出空来去“教训”。但其实,赵佑楠心中已经十分恼火了。
凭他的脾性,若是阮琴是个男人,或者是她不是阮将军的亲妹,赵佑楠早就不顾情面了。
能忍到今日,不过也就是看在自己和战友的昔日情分上。
但就算有念着旧友情分,赵佑楠也不是个能毫无底线去忍耐的人。阮琴作到今日,唯一得到的结果只有一个,就是她把她兄长和赵二曾经的情分作没了。
赵佑楠自认自己对阮家兄妹算仁至义尽,他对阮琴,也没辜负当年她兄长所托。人给找了回来,好吃好喝给供着,结果她又是怎么做的?
赵佑楠想,若是她兄长还在的话,知道她不但这么自轻自贱,要去给别人做妾,竟还这么是非不分,竟然有意破坏别人家夫妻的感情……怕是早吊起来打一顿了。
所以,这日赵佑楠从京郊营中回来后,特意没有去精匠坊,而是先回了家,然后冷不丁的就负手站在了阮琴面前。此刻的赵佑楠,脸色十分难看。
而阮琴乍一瞧见这样的二哥时,先是惊得心一跳。但待反应过来后,心下还是很欢喜的。
不管他此刻脸色如何,但到底是关注到自己了,不是吗?
所以,阮琴从墩哥儿身边站起来,朝赵佑楠走过去。走到离他跟前还有两三步远的时候,阮琴则规矩请安道:“见过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