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后圣上再来臣妾的关雎宫,你我都不必再提旁人。臣妾知道圣上政务繁重,既能有这片刻休息的时间,何需再提那些无关紧要的事?”
“好,不提,朕答应你。”圣上心中十分满意,不由也在玉嫔额上落了一吻,“都听你的,日后朕再来你这里,便只谈你我二人间的事。”
圣上如今既不去贵妃宫里,也不去德妃宫里,更是不去皇后宫里了。一个月,有半个月宿在勤政殿,另外半个月则宿在了玉嫔这里。
而朝中,依旧打得火热。
玉嫔并不会主动提朝政上的事,但圣上偶尔气极了,会在他面前骂魏王不孝。
其实在圣上心中,若是东宫太子不在了的话,他还是更属意赵王一些的。
玉嫔自然知道圣上的心思,所以,当圣上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当更多次在她面前这样提起时,玉嫔也装着无意干预朝政的样子,提议说:“魏王殿下手中有兵,他性子也暴躁了些,他不会在朝堂上和赵王打起来吧?”
“那倒不会。”圣上说,“他若敢在朝堂上打人,那朕的禁军也不是吃素的。”
玉嫔又说:“那他会不会在外面打赵王殿下?他自己不动手,让他的那些兵动手呢?”
圣上忽然一愣,然后蓦然朝玉嫔望来。
玉嫔却十分沉静,就只是蹙眉装着担心害怕的样子。
“你这样一说,倒是提醒了朕。”圣上说,“老三性子素来暴戾,他虽在军中无甚威望,但手上却是有兵的。再照这样闹下去,保不齐他会为了夺得皇位而不择手段。”毕竟他当时就是这样不择手段得了这皇位的,如今儿子效仿他当年,他又能怎样?
隔了几日,魏王便就被圣上寻了个借口打发出去了。而魏王府中的家眷,却依旧留在京中。
德妃得知此事时,急得几天没睡好觉。
而魏王,也是被打发出了城门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这算是被父皇放逐了的。但母妃和妻儿还留在京中,他便是有心想听谋士的话这个时候趁机反了,也是有所犹疑,不敢贸然决定。
“走,先去并州再说。”城外的土坡上,魏王一身铠甲骑在高头大马上,魁梧的身材再配上那张凶悍的脸,此刻更显凶神恶煞。
近两三个月来,宫里发生了很多事。渐渐的,不由民间也开始传起来,说是如今魏王出了城,指定这个天下就是赵王的了。
也有人说,圣上只是派魏王去并州查案,等魏王再立军功回京,肯定是由他继承皇位的。说圣上这个时候打发魏王去并州做事,就是为了再考验考验他,好为后面立他为储君而做准备。
百姓们不懂朝局,但赵佑楠赵佑樾兄弟却是心中清楚,魏王这一走,怕是再难回城。圣上在这个节骨眼上这么做,明显是下了决心要立赵王为储。
赵佑樾静坐于凉亭下,再一次摆了一局自己和自己下棋。虽则在下棋,但他心思其实已经飘去了别处。女儿两个多月前问他的话,他深思熟虑了这些日子后,仍旧未下定决心。
赵佑楠寻到了兄长,负手稳步登石阶而上。走近了后,撩袍于他对面坐下后,目光只在棋盘上一扫,便探出了此刻兄长心中在想什么。
“还在犹豫?”赵佑楠问。
赵佑樾索性把手中摩挲的那颗棋子丢回棋盒里,拧眉说:“毕竟是筹谋了十几二十年的事,自从娘去世后,我就在心中暗暗发了誓,我定要替娘报仇。我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亲手害了,如今已经箭在弦上,一触即发,难道,真要我彻底放弃吗?”
赵佑楠说:“你的心思,我是再明白不过的了。但若真到那一步的话,必会死伤无数,便是连你、我心中最在意的人,也势必要跟着一起颠簸受累。若真到了那样一个局面,当真是兄长愿意看到的吗?”
赵佑樾:“若不是有所顾及,我也不会迟疑不决。”他说,“可惜我筹谋已久,终究是寻不到更好的法子。既是兵变,势必是要流血的。”
“若扶持东宫之子呢?”赵佑楠说,“太子之子还算年幼,若拥他登基为帝,好好培养,其实也未尝不可。这条路,真的是流血最少的一条路了。”
“让我再好好想想。”赵佑樾闭眼,单手撑着额头,一副十分痛苦难以抉择的模样。
“侯爷。”魏青突然立在亭下抱手说,“侯爷,卢家的卢大人过来了,说是找侯爷您。属下瞧着卢大人的样子,好像是卢府出了什么大事。”
赵佑樾一听说卢府出了什么大事,立即搜的一声便站起了身子来。也来不及细想会是什么事,他就直接疾步下了凉亭。
自顾自走了会儿后,才想起来问魏青:“卢大人此刻在哪儿?”
魏青抱手回说:“等在前厅。”
赵佑楠见兄长早已掩饰不住内心的担忧之色后,他则没继续跟上去,而是走到魏青跟前时,负手立在一旁问魏青:“卢大人可说了是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