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凡夫俗子程某人猛打了一个喷嚏,忍不住伸手拢了拢衣衫:“这晚间竟还有些凉意,也不知道是有人在骂我呢,还是今日受了凉啊。”
猫猫今天吃了一肚子的瓜,这会儿开心地趴在软垫上眯眼呢:“那肯定是前者,你那身板打虎都打得,怎么可能吹点春风就受凉了,矫情。”
“本官如此文质彬彬,如何能与武松相提并论啊!”程晋发出了不服的声音。
猫猫略略抬头发出疑问:“那武松是何许人也,本喵怎么没听说过?”
哦对,水浒传并不存在来着。
“一个喝了几碗酒就能打虎的能人。”
猫猫一听,立刻趴了回去,一副索然无味的模样:“酒壮怂人胆,你不喝酒也能打,还是你比较健壮。”
健壮这个词,程晋摸了摸自己的身板,拒绝接受健壮文人的设定。
“说起来,你今天都听了什么故事回来,也不分享分享?”
猫猫立刻来了兴致,爬起来就道:“这可就多了去了,万岭书院受天下学子爱戴,金老太爷更是德高望重,仅凭一封凭空而来的信,怎么可能撼动得了金家的地位。”
“这些刚好知道,说些新鲜的呗。”
“你性子什么时候这么急了,这不需要铺垫一下嘛,陈明允不过才消失一年,他确实交友广泛,书院中仍有人认识他,正好里头就有一个跟他不太对付的人,这人就给他编了第一个故事。”猫猫忍不住啧啧两声,文人相轻真是太好看了,“他说一年前陈明允为了自身体面,曾在地下银庄借钱置办行头,因还不上借贷,故而在太湖上乍死逃债,后来被金家发现,他恼羞成怒,恨上了金家,特意找了个会变戏法的把式搞了这么一出戏。”
程晋:“……这但凡去查证下,逻辑不自恰啊。”
“所以很快就被另一个故事取代了,说这陈明允被狐妖迷了心智,被金家人找到后,不思悔改,金家消灭那狐妖后,他怀恨在心,如此找了又一狐媚来报复万岭书院!”猫猫说完,笑得前仰后合,“怎么这些书生只会编排狐妖,那骚狐狸在此,怕是气得要撸袖子直接上了,哈哈哈!”
程晋:“……还有吗?”
猫猫掰着手指头如数家珍,他对这些最是感兴趣,那可真是读书人一张嘴,能气得那圣人都背过气去。
程晋听了几个,就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不过是些想奉承金家的阿谀奉承之辈罢了,这编故事的想象能力不行啊。”
猫猫也是认同点头:“确实,还没现实精彩呢,说起来,咱们需要帮那陈夫人提前传点风声铺垫下吗?”
“不用,这样也未免太刻意了一些,咱们又不是唱戏文的,书院毕竟是读书的地方。”
猫猫撇了撇嘴,偷偷揪了块桌上的糕点塞嘴里,又猫了回去。
第二日是个极好的艳阳天,虽然昨日谣言传得沸沸扬扬,但书院都是读书人,八卦虽然好听,但学业也不能落下。
“听说了嘛,今日讲学的那位程大人,是上届的探花郎,曾得国子监大人称赞,称其在算术上的见解,远超郭孟啊。”
郭孟是本朝算术最厉害的两人了。
“这传闻小生也听过,也不知是真是假,今日总算是一听究竟了。”
当然也有人唱衰,毕竟程亦安此人可太年轻了:“也有可能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不过也难怪,无殊公子日光耀目,谁还能在他旁边熠熠生辉呢。”
“小生赞同兄台的话,如今无殊公子已是位列尚书之位,做师弟的却……”
“还请兄台慎言,即便那位程大人不如无殊公子,也是天纵奇才,本朝又有多少人能在他这般年纪就荣登一甲的呢。”
……说到底,学院中不少人都比程晋大,甚至有些能大上一轮,背地里酸言酸语,不过就是羡慕嫉妒罢了。
阿念却不懂其中弯弯绕绕,她被陈明允派来打探程晋的底细,如此听了一段后,她就回去告诉陈明允,说此人是个绣花枕头,根本比不上他同门师兄。
陈明允一听,当即换上最好的袍子,又用白玉珠冠簪发,务必要闪亮登场,好教这些编排他的臭嘴齐齐闭上,他也要让金家颜面扫地,以出心头这口恶气。
“怎么样,本公子今日这身如何?”
所谓人靠衣装嘛,陈明允穿上锦衣,配着他那点儿书卷气,确实比一般学子要风采照人许多,阿念一见便红了脸,只糯糯点头,小声称赞道:“公子自是极好的。”
陈明允被奉承,高兴地笑开了:“阿念果真是小生的知心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