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自然,公子何故问起这个?”薛老爷有些纳闷道。
程晋便道:“我有个同窗姓祝,去岁秋试落榜后,他因心情沮丧并未很快返回家乡,却未料到散心途中结识了一女子,那女子给他喝下了一种草茶,没想到竟因此一命呜呼,更甚连转世往生都不成。”
薛老爷已是面色发白,很显然他是知道水莽草存在的。
“后来有个姓柳的书生,说是水莽草之毒,须得以命换命才能往生,他说这事桃花江独有的水草,薛老爷可曾听说过?”
“不、不曾听过。”薛老爷下意识矢口否认,可他现在表现出来的模样,哪里像是没听过的样子。
程晋深谙谈话之术,当即就道:“薛老爷可要想清楚了说话,毕竟据我了解,这水莽草与柳仙脱不开干系,你家世代供奉柳仙,绝不会不知此事吧?”
薛老爷讷讷无言,额头的热汗却如同夏天一般。
“黑大人秉性纯直,宁可将人往好处想,也不会做逼问之事,但在下不是,薛老爷既然想求人办事,何故如此遮遮掩掩呢?”
薛老爷被说得哑口无言,他确实对那位大人有所隐瞒,但那事无关紧要啊,只是祖上想替柳仙大人留个美名,如此才不往外说的呀。
“老朽绝非有意欺瞒,柳仙大人当年仙逝,已过去五百余年,水莽草也几乎绝迹桃花江,此事跟现在有关系吗?”
明人不说暗话,程晋露出了他的目的:“有没有关系,得我看过你家那本真正的家史才知道,当然,你也可以不给,不过薛小公子的下落,就请恕我们无能为力了。”
薛老爷:……这简直比妖神更难应对。
不过他心中虽是腹诽,却只能照做,昆生乃他薛家一脉单传,是决不能有事的。
“请公子稍等,老朽很快就来。”
程晋等人的功夫,还用鹿角给黑鹿鹿传了个讯息,告诉他薛家果然有所隐瞒的消息。
但这会儿功夫,黑山根本没时间顾及这个。
当日他放老蛙走的时候,曾经用秘法在其身上烙下了追踪术法,这种术法跟随神魂,轻易不会被抹去。
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老蛙居然死了。
并且死状凄惨,更像是被献祭而亡,至于献祭的阵法,恐怕得找燕赤霞过来才能看懂。黑山脸色难看地将阵法记住,这才出手毁了此地,在接到程亦安的讯息后,他立刻折返薛家。
然而此时此刻,薛家已经被一群蛙声包围了。
那可真是成千上万的蛙啊,光听蛙叫,就能把人叫得一个头两个大,程晋拿到薛老爷手中的家训,却根本看不进去。
“薛老爷不去前院看看吗?”
薛老爷哪敢去啊,他现在听到蛙声就腿软,早知道如此,他当初不如就让儿子娶了那老蛙的女儿,如今也不会落到这般地步。
程晋合上家训,堂而皇之地揣进怀里:“你不去,我去替你看看。”
然而程晋一推开门,好家伙,绿油油的一片,整一个逼死密集恐惧症患者,还前头大后头小,一整个桃花江的青蛙估计都在这里了。
“来个会说人话的,何故堵门啊?”
便有最前头的大蛙,似是嗅到了什么味道一般,呱地大叫一声,竟冲着程晋吐了一口黏液,不过这准头比老蛙差远了,程晋一个侧身就躲了过去。
“就是他!他身上有老祖的气息!”
然后,程晋就被成千上万的黏液攻击了,那场面……要不是黑鹿鹿及时赶到,程县令恐怕就得当场自闭了。
“师爷!你回来的太是时候了!”
黑山落在薛家门口,他皱眉望着遍布薛家门前的老蛙,便将老蛙尸身丢在门前,青蛙们一见老蛙尸身,呱声猛地分贝骤升。
“是你!是你杀了老祖!”
“为老祖报仇!为老祖报仇!为老祖报仇!”
程晋见老蛙居然死了,心中某种猜测忽然一闪而过,但这个猜测闪得太快,他根本没有抓住,毕竟这群蛙真的太吵了,就是佛祖都能被吵得无法入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