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恒,你一定要这样一错再错下去吗?”
这话说得悲怆,可听在庆恒耳边,却跟笑话没两样:“错?什么是错,什么又是对?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太难看了,你如今说话,竟还没那嘴臭凡人来得动听。”
柳仙一噎,只觉得眼前的老友陌生极了:“你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麋鹿撩了撩蹄子,无趣得都懒得接话,只后退两步道:“别扯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你在地府过了这么多年,而今这么巴巴地上来,恐怕不是来找我叙旧的吧。”
柳仙呼吸一窒,他如今困居在凡人体内,为了不伤害这具身体的主人,他并不敢有大的动作:“有一样东西,方丈让我转交给你。”
“不在意了,左不过那些没用的东西,随便找个地方丢了吧。”
“你是怕了吗?”
麋鹿庆恒跳了跳,才道:“柳问仙,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真的没有半分玩阴谋的本事,蛇类的阴险狡诈和冷血无情你半点没有,算计你这样的,会让我很没有成就感。”
柳仙的脸色简直难看至极。
“让我猜猜,你为什么会在这时巴巴地跑上来找我。”麋鹿高兴地打了个呼噜声,这才继续道,“念在你我朋友一场,你落到幽冥地狱里,我可是一直都在等你的呼唤,可惜五百年了,你沉默得跟块木头没两样,明泉那老秃驴为了不让你上来,可真是煞费苦心。”
“可惜啊,你不聪明,这人世间却不缺聪明人。”麋鹿又高兴地跳了跳,声音也变得雀跃起来,“你见到周霖了吧。”
柳仙在幽冥地狱,那里除了老鬼差,旁的鬼根本不可能来去自如,庆恒这些年想过找鬼混进去,但很可惜,即便是做到陆判那种层次都无法骗过判官进去。
“我不过是稍稍在那嘴臭凡人面前提了提周嘉,他便猜到周嘉的命格有异,或许还与我有关。哦对,周嘉就是那周霖生前唯一的儿子。”满意地看到柳仙变了脸色,庆恒这才高兴地往下说,“他是不是找了周霖去试探你?呵!你以为你瞒得很好吗,快别笑掉我大牙了,你那点儿隐瞒说辞,但凡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你算计我?”
庆恒:“这很奇怪吗?不仅是我在算计你,那嘴臭凡人也在算计你。”
柳仙只觉得头顶的烈日快要把他晒化了:“你——”
“不过他比你聪明些,至少他是知道我明目张胆在算计他,但他胆子不小,不过犹豫几日,便踏进了我的局中。”麋鹿有些嫌弃地甩蹄子,“柳问仙,你早就落伍了,认命不好吗?”
柳仙一时怔忪,忽然想起五百多年前,他也跟对方说过同样的话,他那时苦心孤诣地为对方好,可对方不领情,于是他脱口而出了这句话——
认命不好吗?
“不好,当初是我错了。”
庆恒却忽然怒声起:“不!你没错!错的是这个世间!庆恒这个名字,你不觉得太难听了吗?”
恒乃永久不变之意,谁想永恒不变啊,可太难听了。
程晋和黑山就是这个时候找过来的。
有时候,用超乎寻常的手段找不到线索,那倒不如就返璞归真,用最笨也是最有用的法子寻找,这不,刚走了两个山头,他们就找到目标了。
毕名琮山脉如今普通寻常,没有丝毫的异样可寻,程晋就告诉黑鹿鹿反其道而行之,越质朴平常的地方越可疑,反正在找到这之前,黑山已经用法力轰了两个山头了。
“我也觉得你这名字很难听。”程晋从灰尘里出来,一脸很难不赞同的表情。
所谓嘴臭,简直实至名归。
只不过等烟尘散去,程晋看到“薛昆生”对面竟是只高大的麋鹿,一时气得很想挥拳头。
麋鹿见此,高兴地在黑山面前舒展四肢,甚至是一幅显摆模样:“你来了呀,是不是同你很相像?就是这皮毛若是白色,就更像你从前了。”
黑山已经下颚紧绷,没等程晋开口,便率先运起法力火球丢了过去。
麋鹿却轻巧地躲了过去,甚至还有余力说话:“我知道你急不可耐地想杀我,不过再等等,不需多久,你就能永远杀了我了,现在你是杀不了我的,何必做这无用功呢。”
就在黑山并指如刀、蓄以法力欲切开麋鹿咽喉之时,“薛昆生”忽然闪现在两者之间,考虑到薛昆生的性命,黑山在最后关头调转了方向,而战况也是急转直下,由两方斗法变成了一人斗鹿(?)。
怎么说呢,忽然就变得滑稽起来了。
这种打斗,虽说程晋心中愤怒,但却并没有掺和进去,只是换了种攻击方式:“柳仙,薛家一脉单传,薛昆生还没个后呢,薛家怎么说也供奉了你五百多年,算是长情了,可仔细别把人弄死了。”
庆恒此时,居然还附和起来:“他说得没错,你我当初试探人性,这薛家已算是不错了,否则我当初也不会饶他们一命,你可要当心咯~”
这可把程晋恶心坏了,当即道:“试探人性?这是多缺心眼才能做出来的事啊,吃饱了饭没事做,那就别吃了,把粮食留给更需要的人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