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阶两侧的石壁便充当天然扶手,那“扶手”湿漉漉的,上面全是冰凉的露水,而石壁本身也光滑莹润,大约是被摸得多了,被硬生生摸出一层剔透的包浆,近乎玉髓的质地。
越往下走,越别有洞天,大约走了一百多级台阶,便见一片广阔的空间,四周码放着一排排酒坛,不少魔族在中央席地而坐,众魔人手一个木樽,从酒坛里盛酒,偌大的平台酒气熏天,还有个魔族歪歪斜斜地冲着楚丹枫而来,大着舌头劝酒,被花庭轩一掌挥开了。
好在这里全是酒鬼,并没有人认为这有什么不妥,还有个魔族指着那被挥开的倒霉鬼哈哈大笑,拍手说“打得好”。
楚丹枫受不了这些醉鬼,拉着花庭轩继续往下走,地下二层乃是大型宴会,灯火比一层还要辉煌,每隔几步便有不知名的荧光灵植,盘踞在一盏盏小灯里,忠诚地散发着幽光。
暖黄“灯火”把食物照得更诱人了,楚丹枫惦记着‘正事’,不敢耽搁,于是只眼巴巴地咽了口口水。
可这点小动作没逃过花庭轩的眼睛,他故意道:“我依稀记得母亲曾说过,魔族的界碑就埋藏在一个很深的溶洞里,我瞧着有点像,所以才试着进来一探究竟,既来之则安之,不如咱们分头打探,看看出口是不是在这里?”
这话正合楚师兄的意,楚丹枫悄悄舔了舔下唇,一本正经道:“没问题,分头行动好,效率高。”
两人刚分开,楚丹枫便兢兢业业地准备打探消息,而打探消息的第一步,当然是融入环境,融入环境最简单的办法,当然就是跟着大伙一起吃!
这里分明是个大型自助餐会,魔族的伙食和他们的风俗一样彪悍,百分之八十都是肉,当然也有用琉璃杯装的山葡萄酒,却没有那么多醉鬼,这一层的魔举止还算矜持,最奔放的也不过是直接拿手抓肉吃。
楚丹枫也学着其他魔的样子,蹭到堆积如山的美食前,没用手抓,颇为绅士地拿起了筷子,然后夹一大筷子鹿肉,把嘴巴塞得满满的。
这肉烤得好,鲜嫩多汁,肥瘦适中,咬一口,汤汁和酱料就在嘴巴里爆开,给劲道弹牙的肉增色不少。
虽说是“分头行动”,可花庭轩并没有走远,他只是躲在暗处,方便小师兄放下偶像包袱,大快朵颐。
此刻看着楚丹枫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小仓鼠,花庭轩便忍不住勾起唇。
“很好看,是不是?”嵇魈不知何时,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后。
花庭轩一惊,回眸的同时,凤眸里已经染上了杀意,“是你?”
嵇魈答非所问:“不愧是双极宗第一美人啊,连狼吞虎咽都这么赏心悦目,哦,应该是没穿衣服的缘故,有的人,不穿衣服,远比穿上要好看,你小师兄就是这样的人,这腰身,这长腿,啧啧啧啧,滋味儿一定。”
花庭轩听他这话,彻底炸了毛,徒手劈向嵇魈,嵇魈早有防备,躲过一击,笑道:“别激动,我的好外甥,上次鬼城秘境一别,你可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还没自我介绍吧,本座姓嵇名魈,是你母亲的亲哥哥,按着辈分,你该叫我一声舅舅。”
花庭轩满脸的“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戒备地望着他,问:“当初在太游境,你藏头露尾,一直罩着斗笠面纱,如今突然自报家门,我凭什么信你?”
嵇魈:“呵,装得倒挺像,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吧?”
花庭轩:“你到底想做什么?”
嵇魈嗤笑一声,“不管你装傻也好,真不知道也罢,事到如今,本座也没必要再隐瞒,不日,修真界就会有一场盛大的好戏,届时,真相大白,你们人界修士狗咬狗,越乱才越有趣。”
花庭轩:“不知道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嵇魈哈哈大笑,“你尽情装,本座只想问,你辛辛苦苦隐藏实力,为的是不肯在楚美人面前露出马脚,可如今为了封□□魔,连修为和魔气都一并封印了,实力止步于此,真的甘心吗?”
花庭轩冷冷看着他。
“怎么,被我说中了?”嵇魈低笑道,“在秘境中,本座一时疏忽才着了你的道儿,如今这里可是我的地盘,想护你那美人师兄周全,以你如今的能力可未必办得到,但若是破开封印,放出心魔,之前十几年的努力就白费了,很难抉择对不对?”
花庭轩咬紧了槽牙,凉凉地望着他。
嵇魈:“你不承认也没关系,就当舅舅我是在胡言乱语,对了,明知是本座设局,为什么还要追过来?楚小美人儿为了他四师兄也就罢了,你可不是什么兄友弟恭的善男信女,让本座猜猜,你是为了不在小美人儿面前露出马脚,才故意装作一无所知吧,但你也算聪明,刚进我魔界,便拉着他直奔界碑而来。”
“不过,你怎么也想不到,本座敢把‘奠阳节’的嬉洗盛会开在界碑处吧!哈哈哈……好外甥,别瞪着我,你瞧瞧你那宝贝师兄哪去了?”
花庭轩心下一惊,转身去看,果然,哪里还有楚丹枫的影子?
嵇魈趁机也闪身离开,恰在此时,花庭轩收到了楚丹枫的消息,因为距离远,传音入密的声音不大清晰,但也听得出“他有所发现,去了下一层”的意思。
嬉洗盛会、下一层……
“!!”
花庭轩作为活了两辈子的魔族,自然知道“嬉洗”是怎样的盛会,当即冲了下去,溶洞最后一层最宽敞,萤火辉煌,牛乳为汤,大大小小的汤池外都挂着长短不一的遮羞布。
魔族男男女女都泡在乳白色的池水里嬉戏玩闹,一时还真找不到哪个是楚丹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