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连峰,青山居。
林沧风开门见山:“你们传回的消息,我已看过了,这些日子事务繁忙,没顾得上过问……后来还有别的进展吗?”
原来,两人在进入魔界之前,曾把三界交界处的那座村子里的见闻,传回宗门,并未交代后来的去向。
所以师长们都以为师兄弟俩仍在那村子附近打探消息,如今宗门内遭逢变故,两人回来数日,别说掌门,连师尊的面都没见到,因而一直没有复命。
这简单的问题却把楚丹枫给问住了。
见闻当然有,进了魔界,撞见奠阳节,光天化日之下蒙着面被羞辱的修真弟子,在溶洞内见到的、赤身的同门……可楚丹枫没有脸皮说出口——他该怎么解释剩余的十几天呢?难道告诉师长们,他困在溶洞内一方小天地里,被淦了十几天?还有花庭轩,一旦查到门外,
楚丹枫支支吾吾,花庭轩倒是坦荡大方:“回掌门师伯,弟子们有负所托,多逗留些时日,仍旧没有打探出更有用的消息。”
林沧风露出一点失望的神色,叹口气,“罢了,能打探出这些已经非常难得,你们退下吧。”
楚丹枫忍不住脱口而出:“掌门师伯!”
林沧风:“还有事?”
楚丹枫张了张嘴,还是没憋出来合适的措辞,最后只讷讷问:“宗门内失踪了很多弟子,会不会是被魔族……”
林沧风神色凝重:“附近的确有魔族出没,且早在我们出发参加师门大比之时,如今看来惨遭魔爪的不止你们离虚峰姓方的小弟子……只是,我们还没有证据。”
“你们去吧,最近不要随意出门,待在双极宗是最安全的。”林沧风揉了揉眉心,本就消瘦的面孔显得更苍白憔悴了。
楚丹枫出了青山居,却没立即离开,欲言又止地于后峰上徘徊。
花庭轩是他肚子里的蛔虫,见状了然,劝道:“小师兄,不必自责,魔族作恶的事情,他们已经知晓了,只是缺少证据,而我们本就是双极宗弟子,做不得人证,在魔界的见闻说出去也只是徒增师长们的烦恼。”
对哦。
楚丹枫惭愧道:“也有道理,还是你思虑周全。”
花庭轩深沉地一点头,实则心里在想:不过是不想让你尴尬罢了。
什么宗门、什么师长,他从来都没放在心里过。
与此同时,青山居内。
孟沧雨:“事到如今,这件事看来是瞒不住了,师兄,我们不如向世人坦白,谢罪——”
“谢什么罪?!向谁谢罪?”林沧风因为激动,苍白的颧骨上泛起红晕,显得更严厉了,“早知道,就不该告诉你这件事!”
孟沧雨:“师兄……”
林沧风断然道:“师尊他老人家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让我把师门发扬光大,如今却……这件事务必要瞒得严严实实,你最近不要离开离虚峰,今晚入夜,还是随我去万剑峰……沧雨,这么多师兄弟,我只信得过你。”
“轩儿?”楚丹枫在花庭轩面前晃了晃手,“发什么愣呢?”
花庭轩恍然回神,悄悄收回了铺开的神识,结束了偷听,笑道:“没什么,小师兄,我们这就下山吧。”
一路无话,如今整个双极宗戒严,连一向酷爱游历的二师姐也在自己的竹舍中闭关,楚丹枫无事可做,又因为再提起魔界的见闻,心里有点不踏实,难得想和自家师弟腻歪一会儿,他人却不见了。
花庭轩其实就在竹舍之外,大大方方地布了一道结界——托嵇魈的福,花庭轩在心魔印解开之后,修为也完全恢复了,别说是离虚峰,甚至可以在林沧风眼皮子底下布结界,也不会被发现——唤出了鬼月老。
鬼月老恭恭敬敬侍立在前,黑兜帽把脸遮了大半,露出人类的下巴胡须和一双豺爪。
他豺爪一拱:“尊上有何吩咐?”
花庭轩:“你还能监控万剑峰吗?”
鬼月老捋捋胡子,骄傲道:“属下守山近千年了,上头的一草一木都熟悉,里边的灵植灵物,多多少少都跟我有些交情,属下不用到场,都能打听得清清楚楚,尊上想要知道些什么?”
花庭轩:“看看今夜我那位掌门师伯想要做什么。”
鬼月老:“属下领命。”
花庭轩幽幽道:“你们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大约要被公之于众了。双极宗一向以‘名门正派’自居,这样的腌臜事,一旦曝光,千年清誉便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