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丹枫也望向他,两人于嘈杂喧闹中四目相对,正殿内诸位掌门、长老的唇枪舌剑,殿门外各派弟子的喁喁私语,好像都自动屏蔽了声音,让楚丹枫得以听得清他的欲言又止:“你……知道了。”
这相当于默认了。
楚丹枫抿抿唇,不知该怎么回答。
因着绛青蝶的幻境,上辈子花庭轩对他的种种折磨,全都清晰地重现了,那种被锁进小黑屋,几天几夜不见天日的恐惧、在大庭广众之下被鞭挞的羞耻疼痛……
原来自家师弟从来不是什么小绵羊,而是个小疯子。
可这疯子是为了他才疯的。
“小师兄。”花庭轩更慌『乱』了,扔下绛青蝶,大步上前,楚丹枫却条件反『射』地到退一步。
花庭轩登时停住脚步,无措地站在原地,满眼惊惶:“小师兄……”
恰在此时,正殿内的第二潜高声痛斥:“万剑峰以活人血肉,滋养灵剑,此时证据确凿。”
他勾指起誓:“句句属实,绝无虚言!”
楚丹枫别过视线:“宗门有难,有事回头再说。”
而后逃也似的钻入人群,站到了黄长天和林姝儿中间。
楚丹枫暗自唾弃自己:你慌个什么劲儿!?明明是那崽子对不起你!
可他心里着实又『乱』得很,觉得自己应该恨他,又不应该恨他,『乱』糟糟地拿不定主意。
甚至不敢看花庭轩有没有追上来,只问黄长天他们:“里边怎么回事?”
俩人都没问他怎么出来了,一个比一个神情凝重,齐声道:“出事了。”
跪在殿内的柳砚白也站起身:“砚白也能担保!”
见震盂峰大师兄出了声,一众身着黑衣、斗笠,跟随纯阳岛而来的外门弟子也齐声附和:“弟子们亲眼所见,请掌门、长老们如实相告吧!”
“你们!柳砚白,你——!”白沧山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枉我栽培你多年,你就是这样报答……”
“弟子只是在说实话,师尊,双极宗创立近千年,万剑峰害死了多少亡魂?”
“你——休要妄言!万剑峰就算有危险,难道做师尊的没有提醒你们吗?不准夜行,不准接近禁地……”
柳砚白:“师尊耳提面命,但那些没有亲传师尊的外门弟子呢?”
第二潜也道:“不错,外门弟子一辈子只有一次机会登万剑峰,明知冒险,也会倾尽全力,每十年……”
“不错。”说话的却是方清涯,“每过十年,宗门就要选资质上佳的弟子,登万剑峰拔剑,禁地是多少弟子的埋骨冢?”
“……你住口!”孟沧雨断喝。
“师尊!”方清涯跪倒在地,“我们都已经知道了,既然知道真相,便不能再不闻不问。”
“这就是你叛逃师门的理由?”
方清涯朝孟沧雨行了大礼:“师尊的教养之恩,清涯铭记在心。”
孟沧雨看着他,半晌没说出话来,长长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