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敢不敢肖想他?”花庭轩慢悠悠地问,语气悠然,仿佛眼前的情形让他发自内心的愉悦。
眼前的柳砚白已经不成人形。
四肢以正常人绝对摆不出来的角度,扭曲成一种非常奇特的姿势,好像每个细小的关节都被弄断了。
只有脖子还能转动。
柳砚白气若游丝地说:“我、真的不敢了。是我、我癞□□想、想吃天鹅肉!是我不、不自量力!求你、求你……”
花庭轩却叹口气:“跟上辈子一样,稍微给点苦头吃,就这般求饶,一点骨气也没有,没意思。”
柳砚白也不知遭受了怎样的折磨,哭得鼻水长流:“求你、饶了我吧……”
花庭轩矮身蹲下,一脸为难:“可是你惹得我小师兄很不开心。”
“很多年了,你总是『骚』扰他。”
“不瞒你说,本尊听过一种说法,如果一个男人生前不完整,那死后魂魄也是残缺的,你若是管不住自己,总想用下半身思考,那我便帮你个忙。”
说罢,柳砚白双腿之间毫无预兆地燃起一团火。
也不知他哀叫了多久,花庭轩才停止折磨,一地的血水都被业火蒸干了,唯留下一片焦黑。
花庭轩从芥子袋里捏出个飞烟瓶,随手掐了个法诀,瓶中便多了个焦黑的魂灵,他很痛苦似的,弯着腰,捂着下体,似乎在尖叫。
花庭轩封住瓶口:“今日事多,没时间一直照看你,便等你在瓶子里疼上七七四十九日,时辰一到,你便不会再疼了。”
瓶中的焦黑魂魄还能听懂人话,两只手也不再捂着自己,只扒住飞烟瓶瓶身,模糊不清的脸看向花庭轩。
花庭轩补全了话:“到时候魂飞魄散,自然不疼了。”
魂魄疯了一般挣扎起来,两只焦黑的手在瓶身上挠出一道道黑印,可花庭轩没再理会他,将飞烟瓶随手扔进了芥子袋。
楚丹枫带着方清涯疾步快行,躲开了追兵——这里到底是他们从小长大的地方,地势总是熟悉的。
楚丹枫拉着方清涯躲进一处山坳,头顶的山石缝隙里长出错落的芳草灵植,灵气能掩住人的气息。
“等他们走了,咱们再出去。”楚丹枫悄声道。
方清涯简直是习惯『性』怼:“贪生怕死。”
可这话一出口,连他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楚丹枫明明是为了救他。
方清涯别过视线,低声找补:“真没想到,在自家宗门,竟被别派追杀……这都是我们的错。”
“我们”指谁不言而喻,自然是他们这些“叛徒”。
楚丹枫从来不是落井下石的人,没提这茬儿,反倒安慰:“你也并不是全无道理。”
万剑峰那种骇人听闻的事情,别说是方清涯听了想大义灭亲,就连他从绛青蝶放出的记忆碎片里看到的时候,也惊骇不已。
楚丹枫:“大义灭亲也是需要勇气的,我就没有那个勇气。”
他还是选择了抵御外敌,也说不上是为了什么,也许是看到师兄、师姐们都在御敌,也许是看到了那些所谓“替□□道”的掌门们,打着“除害”的旗号,却在觊觎他们的剑谱。
“不是。”方清涯却忽然道,“我的勇气全是从你身上学来的。”
楚丹枫:“啊?”
方清涯却又不说话了,楚丹枫于是低声咕哝:“又在讽刺我,你这个人可真是讨厌。”
方清涯躲在草丛里闭目养神,却想起十余年前的拔剑大会。
那一夜,与他们同行的坤断峰映雪师妹半夜走失,便是楚丹枫不顾安危,跳进了禁地。
当年还没人知道禁地会“吃人”,可人人都清楚,一旦走回头路,便是失去了拔剑的资格。
而万剑峰十年才开启一次,机会难得。
头顶的脚步声、嘶喊声仍旧徘徊不去,山坳中的时间仿佛被拉得很长。方清涯思绪飘远,又想起儿时的琐事。
他刚入门的时候,便是孟沧雨最宠爱的孩子。
这名字也是师尊起的,方清涯原本不叫“清涯”,大约是“二狗”或者“铁蛋”之类的土名字,被他自己刻意忘记了。
他从很小很破败的村子里走出来,竟一朝被收为内门弟子,一夜之间从山鸡变凤凰,风光无限。
大师兄周远山和二师姐叶白鹿那时候已经是初出茅庐的少年人,他只有十岁,却比只知偷懒耍滑的三师兄黄长天更加勤奋克谨,连师尊也夸他天资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