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蔓嗯声,她偏头道:“合同都准备好了吗?”
“好了。”
她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声:“祁蔓!”
声音响亮又尖锐,祁蔓和娄雅回头,陆乔手上捏祁蔓的手机,她快走几步走到祁蔓面前,做个深呼吸说:“黎总,黎总——”太紧张,她话都说不出来,祁蔓皱眉:“言之怎么了?”
“黎总醒了!”
如天光乍破,祁蔓脑子嗡一声,似被沉钟狠狠撞击,她表情呆滞几秒,反应过来后立刻拔腿往电梯方向跑去,身形快的让人来不及喊。
“祁……”
陆乔对娄雅说:“让她去吧。”
娄雅原想说的话咽回去,她看祁蔓离开的方向,露出淡笑。
祁蔓一路开车直到医院楼下,进电梯时她做好几个深呼吸,按电梯楼层的手一直抖,连按一个数字的勇气都没有,她心跳快到身体承受不住,眼前晕乎乎的,如被一块重物砸中,身体里涌出无数情绪。
下电梯时她就被楚宇叫住了。
“祁蔓。”楚宇面色凝重:“我们聊聊。”
祁蔓看她神色被喜悦淹没的心倏而一沉,一种莫名恐惧席卷全身,如刚落根的树苗,刹那长成参天大树。
她声音微抖:“聊什么?”
“言之是不是又……”
“没有。”楚宇说:“她醒了。”
祁蔓松口气,楚宇见她发型微乱,肯定来时一路狂奔,他都能想象到祁蔓激动的样子,可是他必须要告诉祁蔓残酷的事实。
“什么?”祁蔓不敢置信:“你再说一遍?”
楚宇面色凝重,语气低沉,他说:“言之先前药服用过多,后来刺激太大,又伤到头部,所以她的记忆……”
“还。”祁蔓咽下酸涩:“还记得我吗?”
楚宇没吭声,黎言之刚醒,他不敢刺激,所以没问太多,祁蔓往后退一步,身形踉跄,楚宇快手抓她手腕,撑住她:“也许只是暂时的。”
也许就像曾经黎言之忘了她一样,那么多年,也许,是永远的。
祁蔓推开他跌跌撞撞走向病房,在握住门把手时她却失去所有勇气,干抓住门把手,那金属刺的她心尖又痛又麻,祁蔓低下头,头抵门框边,失声痛哭,她愤恨扬手,很想捶门框,最后却只是轻轻拍一下。
里面有人问:“谁啊?”
祁蔓听到熟悉声音难受的死咬牙,她身体绷紧,小腿肚一阵阵抽疼,每个器官都在喧嚣,都在喊疼,祁蔓却只是做个深呼吸,她掸掉眼角的泪,勉强扬笑推开门。
黎言之的床被抬高一些,她半躺病床上,窗外细碎阳光照她枕头边,白皙肌肤近乎透明,没什么血色,只是那双眼,又黑又亮,祁蔓刚想开口,病床上传来声音:“蔓蔓。”
祁蔓一怔,她脸上水花还没完全抹掉,呆愣配上梨花带雨,说不出的滑稽和狼狈,她却顾不到,快走两步到黎言之病床前,小声又胆怯的问:“你刚刚说什么?”
“蔓蔓。”黎言之冲她温和的笑,那双眼有亮光,祁蔓颤抖声音问:“你还记得我?”
黎言之冲她伸手,祁蔓想也不想狠狠冲进她怀里,满鼻尖的消毒水,还有抱起来消瘦的身体,可这种温暖,无法言喻,祁蔓憋不住重复:“你记得我?你还记得我?”
泪水打湿黎言之的病服,她抚祁蔓的头:“我当然记得。”
祁蔓痛哭失声,她狠狠攥黎言之的身体,似要把她揉碎压进身体里,黎言之被拧疼也只微蹙眉,祁蔓沙哑声音问:“那你还记得什么?”
黎言之被她拥着,声音清晰在祁蔓耳边响起,她说:“我还记得,我要接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