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到她紧张,他牵起她的手踏上石阶,哪知还没穿过天井,迎面就走来一人,看到惊得差点连手里一沓报纸都没抱紧:“林小姐?欸,们这是……”
是书呆子朱黎光。
云知都忘缩手,道:“朱先也回来啦?”
虚掩的木门后,传出来的是熟悉的讨论声,不仅书呆子,老学究蔡穹、香港腔单子以及法兰西也都跟回来了,一众人还挤在这个小小的实验教室内,伯昀一如既往,正激情讨论着学术研究,看到门外的两人,声音忽尔止住:“云知?”
她眼中的热意难掩,伯昀急着踱来,欣喜地捧着她转,“头发剪了,都认不出来了……”
这时,听到朱黎光笑说:“伯昀,报纸没说假,沈先把妹妹拐跑啦。”
伯昀向云知投去一个微微的蹙眉。
沈一拂站在她身后,冲伯昀颔首道:“我们准备结婚,大哥回来的正好。”
被比自己小两岁的沈教授叫了一声“大哥”,林教授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自然,伯昀不是食古不化,只是被这个消息打的有猝不及防。
其他位心境就大不相同,饶有兴味地围着他们问是“什么时候求的婚”、“什么时候定的情”、“怎么可以瞒的这么严”云云。
本该是个温馨人的逢场面,愣生给开成记者会的趋势。
而沈一拂总能在这时候发挥他一句话精准概括能力:“是我一钟情。”
云知:“……”
可怜才调整好自己的伯昀整个人又不大好。
于是夏尔他们一脸的“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聊起当初那一场饭局的诸多反常之处。
不过,这教室内有两个面孔,调侃过后,伯昀向沈一拂和云知简单做过相互介绍。
既是延长石油研究所的骨干,也是科学社的社员,听闻是鼎鼎大名的沈先、以及一直『操』持研究所投资的林小姐,两位中年人亦不掩饰钦佩激之意。
云知听到“科学社”三个字,诧异看向沈一拂。
“邹老曾是延长石油厂功勋,”沈一拂说:“这两位应该也是邹老的弟子吧?”
“沈先说的没错,当年邹老因病离开,我们的开采也遇到瓶颈,苦苦支撑多年本打算离开,直到林教授来到延长。”
云知问伯昀,“大哥也加入了科学社?”
伯昀颔首,“国处危难,个体之力,不如众志成城。”
云知忽然想到楚曼姐,难怪她当年会留下那样一封信给骆川,是因她早知这条石油救国之路是殊途同归的。
“但延一井可开采的余地已是不多,如今石油官厂又被人控制……”伯昀道:“我本来还愁如何把大家都带出来,没想到沈先就托人联系上我,若非有沈先,这年的研究成果有人,也不能如此顺利回到上海。”
众人正要随伯昀作揖致谢,沈一拂对伯昀道:“一家人不必客气,是我分内之事。”
伯昀瞄向红着脸默不作声地云知,“不会是为救大哥,才以身相许的吧?”
众人皆笑起来,伯昀又问:“家里人都知道这件事么?”
云知与沈一拂相视对望一眼,看出情形有异,伯昀不开玩笑:“怎么,出什么事?”
三人另去一间屋子,云知简略地将段日子的事说给伯昀听。
伯昀疼惜妹妹,听到巡捕房那段怒得连连捶桌,于是到她把张地契合同交给他时,他收也不收,就道:“当初若没有接手,我们整个研究所也都支撑不到现在,反正我们现在也打算推出延长了,这店铺自然归。”
云知当然说自己用不,两人左右推拒,偏偏伯昀态度强硬,说她要是非要塞给他他就卖给她当嫁妆,她无奈,只得求助沈一拂。
他适时将林赋约留下的地图递过去,直到伯昀摊开,『露』出难以置信地神『色』,沈一拂徐徐道:“虽然当年大部分论证、推演的材料和数据被烧毁,这份地图好歹还是留下来,对你们研究应当有用……”
伯昀握着图的手打着颤,眼眸也起了雾,“有用、太有用了……我们研究所地质数据是很大的一块缺失,此图虽只是结论,但可以以此为依据、缩小范围去实地进行倒推论证,这、这是在东北么?若我们想进入东北勘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