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头一颤。
这是他第一次和她提这个名字。
当年,新婚夜夕,那个受他连累、死于狱中的同盟会义兄。
朱佑宁。
这个名字,已足以解释她的满腹疑问。
难怪当时在火车,朱竹文会对沈邦那般咬牙切齿,也曾说过“各国变法无有不牺牲者”,原来他是故人之子,他应该也知道她的父亲是林赋约。
那么想必,沈一拂对他也是多有照拂,所以朱竹文才会说沈一拂与他的父亲不同。
“们刚刚说到的刺杀……”
“他现在是震旦大学的学生,也是《励志报》的主笔之一,笔锋犀利,之发表的篇反军阀的文章在青年刊物中掀起了不小的风波,算起来,和楚曼当年位置相当。”他说:“近来他们报社响应《新青年》的号召,四处散发传单,所以……”
此间细节不必多说,她已明了:“专程派人保护他,是不是提早就知道什么?”
“此次南北议和,明面上的谈判官是我,但与我一道同行的许副将则是暗中施为的长官。一旦议和失败,待我回京,他将留下执行剩余的任务。”
“是刺杀么?”
沈一拂沉声道:“他手中有一份秘密处决名单,我也是这两日才掌握到的,除了南方『政府』的人外,首当其冲的亦有我昔日的故交,竹文虽是其中之一,在名单中相对靠后……是我疏忽了。”
她握住他的手:“本来就是防不胜防的,不是你的错。”
“妘婛。”他轻声说,“我自责,不只是为这个。”
他抬指,微微分开她的刘海,微叹了一口气:“当年答应我父亲进入直系,本意是想要保护你,也是想要保护他们。这一年来,我体会到北洋『政府』是烂到根里的,他们大多是帝国主义在中国豢养的走狗,也有人怀抱赤子之心,最后不是被迫害,便只能为求自保同流合污……”
他微侧着头,视线在衣架上那件靛蓝『色』的军装大衣停顿了一下,“此次南北义和更让我看清,我穿上这身军服,就是站在他们的对立面,想要保护他们,便不能光明正大。这一次,许副将在议和结束就动手,纵是我想派人护送他们离开海,因这个护军使的身份,反而要被他们盯着,处处受到掣肘……”
他说到这里,怕再往深处说给她平添烦恼,于是摇摇头:“我就是想同说一说。”
她默片刻,“那大哥他们……”
“暂时还不是,我现在还能护着住他们。”沈一拂也在想这个事,“只是谋害科学社的主谋一日未除,隐患始终存在,我在这个位置上越久,想要带你全身而退便会更难……”
他摩挲着她的掌心,凝住着她,“我自责,是因我才求过婚,却没有办法许你一个安定的活。”
屋内一时寂静,只余浴室里“哗啦啦”的流水声。
云知与他目光相对,手在他掌心里,被握着微微有湿意。
她忽然换了话茬,问:“如果就在上海举办婚礼呢?”
这回好似是他没跟她的思维,“嗯?”
“我是说我们如果这个月,或是更快就结婚,军中的那些将军、副将就一定都要在场的吧?”她边想边问:“要救朱竹文他们离开,旁人也一定想不到会在结婚当天吧?”
沈一拂听懂,摇头否决:“这一次,我不愿我们结婚是因为什么目的,我希望给的婚礼是……”
她打断他,“这么说,这个法子当真可行?”
他坐直了,“妘婛……”
“对我而言,婚礼是什么形式一点儿不要,最要的是和我结婚的人,是你。”她望着他,眼睛晶晶亮亮的,“过去是你,现在是你,以后还是你。”
“只是从,没有能力、也未能够同一起承担……”
“一拂哥哥,这一次,我不想只是被保护,我也想同一起保护你想保护的人。”
——本章未完,后半章大婚明天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