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胜天略皱眉:“这周六我得去见几个重要的客人,赶不过去。”
顾清溪:“我也没说要你陪,我自己去就行,好不好?”
萧胜天其实现在对于她去爬山,总有些担心,怕万一出什么事,不过看她实在想去,也就不说什么了,不过还是嘱咐说:“那你到时候别落单,和你同学一起。”
又想了想,叮嘱说:“最好是有个男生同行,知道吗?”
顾清溪:“知道啦!”
她是想着,既然陈昭自顾不暇了,估计也没功夫找自己麻烦,当然了,自己还是注意一下好。
这时候香山的红叶是最好的时候,据说初入秋开始,红叶逐渐变红,最后变得像火焰一样,而如今霜降了,那颜色自然更加漂亮,特别是太阳一照,浓郁的红仿佛在流动。
一行年轻人说说笑笑的,沿着石砌的山路往上,两旁都是古松古柏,遮天蔽日,路上还遇到挑着担子卖麦酒的老人家,大家兴头高,便每个人要了一点喝,顾清溪也跟着喝了,大麦酒的味道轻淡,仔细品,才品出一些甜意。
爬到半山腰,往下望,枫叶如丹,层林尽染,秋风起时,婆娑而动,如火如荼,这起伏的山脉仿佛都被鲜活的红叶点燃了,看得大家连连惊呼。
顾清溪几个还捡了漂亮的红叶,打算回去夹在书页里,大家甚至嚷嚷着:“这个是我给的数学分析捡的,这个送给我的常微分方程,这两个最漂亮也最红了,要送给以后的pde课,听说pde特别特别难,最美的叶子送给pde大神求保佑。”
霍骁南几个,听着这几个女生嘀咕,都笑出来了,这是被学习折磨得脑子已经不太正常了吧。
香山并不难爬,不过还是需要一些体力,爬到了一半的时候,大家多少累了,便坐下来休息,说说笑笑,拿出来水壶喝水,吃零食。
顾清溪如今已经买了画具,这次特意背着上来的,想跟着霍骁南学画画
霍骁南便让她支开了画板,教她去观察旁边的枫叶,又要教她怎么勾勒,顾清溪试着下笔画了画,霍骁南倒是意外:“你是不是以前专门学过素描啊?”
顾清溪笑了:“没有,自己以前随便瞎画过,还看过一些美术书。”
霍骁南让顾清溪继续画,他从旁看着,也就看出来了,她确实并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现在能看着画得不错,一个是天分,另一个是她自己估计以前没事画过,当下便教她,怎么下笔。
正教着,就听到旁边一个同学喊:“哇,快来,你们看这里,这是什么!”
霍骁南:“你继续画,我去看看。”
顾清溪正专注地勾勒枫叶,便随口应着,继续下笔画,她发现自己控笔能力并不是太好,便擦了重新来。
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就听到耳边传来一个声音:“你画得挺好。”
这个声音,阴凉深幽,那是午夜梦回时突兀立在窗外的暗影,会让人骨子里发冷发寒。
顾清溪瞬间不动了,陈昭。
他又出现了。
她抬头看过来,却发现几个同学都过去那边了,竟然没一个在眼前。
她低下头,望着自己勾勒的那枫叶,深吸了口气,终于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有绘画的天赋,只是被耽误了?”
耳边的男人,却沉默了,呼吸声轻轻地喷在顾清溪一侧,让白净耳垂旁的薄薄碎发跟着轻动。
顾清溪抬起头,就要看向陈昭。
陈昭的手却落在她肩膀上,哑声问道:“你不怕我了吗?”
隔着外套,顾清溪都能感觉到那手上凉森森的触感,她顿时不敢动了,不过还是咬着牙问:“我为什么要怕你?”
陈昭:“上次你见到我,不是很怕吗?你还踢了我。”
顾清溪攥紧了拳头,平抑了自己狂跳的心。
她知道自己要冷静,要想办法。
其实最近这段日子,在午夜梦回时,在萧胜天的怀抱中醒来时,在那温暖坚实的踏实感中,她偶尔会想起来陈昭。
她会想起来,在那个记忆中,临终前的陈昭。
这些记忆,之前对她来说是模糊的,但因为陈昭的出现,那些记忆仿佛被从尘封的角落激活了一般,变得鲜明起来,鲜明到仿佛她真得经历过。
临终前那个陈昭,时而温柔刻骨,时而癫狂阴冷。
温柔刻骨的时候,会拉着她的手哭,说对不起她,没能给她好日子,说如果她嫁给别人一定能过得很好,又说如果有下辈子,一定会找到她,给她最好的,让她过好日子,癫狂阴冷的时候,会紧攥着她的手,瞪着她,问她是不是盼着他去死,是不是盼着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又问她嫁给他十年,一直没能当成真正的女人,是不是空虚得厉害,是不是想男人。
这些记忆,让顾清溪可以脱离于那些恐惧之外,去想这个人。
他大概有类似后来说的那种精神分裂症,这个人的体内,可能有两种人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