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往事,皆有定数。”
沈少卿抬起头,轻笑着往前走去:“当年我们留下的遗憾,欠下的恩情,都要回报在皇后娘娘身上。”
陛下病重,太子亲政。
三日之后,乾清宫中宣下圣旨,废除皇后与太子妃之位,关入冷宫。陆家上下同亲族者皆秋后问斩,其余旁支皆流放崖州。
这日,太子下了早朝,便去了乾清宫。
他身上还穿着绯红色的长袍,面色一如往常那样温润儒雅。一入乾清宫的内殿,床榻上的帝王便将眼神落在他身上。
察觉到那抹炙热的目光,太子面上丝毫不变。他走上前,在靠近床榻边的八仙黑檀木的圈椅上坐下。
手边的茶案上还放着一盏茶,太子伸出手背试了试,道:“冷了。”
眼帘抬起,太子的目光对上床榻上的人,道:“陈珩来过。”
整个乾清宫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恒亲王刚走,太子便就来了。床榻上,陛下低下头,轻咳了一声。
龙涎香溢得整个殿内都是,他直到平静下来,才道:“这么多年,倒是朕看错你了。”
皇后说的不错,光从外貌上来看,他的这位太子实在是像极了前太子陈琅。
只不过,上一个是真正的君子如玉。而这一位,是蓄谋已久,
“儿臣若不是装作与皇兄一样,父皇又如何会放下戒心?”太子低垂着眉眼,目光一直看着桌面上那杯凉了的茶。
“这么些年,你受制于陆家之下,从不反抗。因无子嗣,朝中不少人弹劾。极少有人入你门下,这些你都是故意的?”
太子伸出手,指腹搭在了扶手上,指腹在扶手上点了点。
帝王的眼神一暗,眼中神色深沉又诡异:“你何时开始防备的?”
“皇兄当年的下场还不够吗?”太子没回答他这个问题,反倒是道:“皇兄当年是那样的有才情,能文能武,朝中大半的官员都支持,可是结果如何?”
他对上帝王惨白的脸,道:“区区一件龙袍,父皇就真的信了吗?还是说,您心中怕了。”八年前,圣上还正当壮年。
前太子还是他心爱女子所生,他为了心中那抹疑惑,不照样还是下了手?
“你……”陛下面色惨白,伸出去的手指哆嗦着:“你胡说。”
太子抬起头,懒洋洋地掀开眼帘:“儿臣若是不藏着,只怕早就被啃得尸骨无存了。”这么些年,他装作陈琅的模样,瞒住了皇后,也让帝王放下了戒心。
但可惜,他终究不是陈琅。
陈琅能为了皇后多年的养育之恩,哪怕是看透了皇后要动手,却还是不忍。但他不会,这么些年,他一直清醒着。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陛下一口气总算是喘出来,他哆嗦着手,大喊了一声:“放……放肆。”
“如今到了这个地步,儿臣也便放肆了。”太子一挥手,将书案上那盏凉了的茶扫下。茶盏掉下来,摔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剧烈的声响之下,外面的人却是没半分的动静。
帝王察觉到这些,眼神剧变,他喉咙里一直嘶吼着:“来人……来人……”屋外却依旧安静得没有半分的声响。
看守在外的侍卫们,无一人进来。
“父皇身子不好,该退位了。”太子挥了挥衣摆,从椅子上起身,眼眸垂下来,目光淡淡的。好似说的是再正常不过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