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们五个人还是没有在半夜十二点,在这八楼天台‘同归于尽’成功。
在午夜钟声敲响的一刹那仿佛灰姑娘的魔法降临,所有魑魅魍魉都被夜空里突兀响起的越来越近的警笛鸣叫声弄的无处遁形。
“条子怎么找到这儿的?”柳一疤满腹的气势汹汹顷刻间哑火,他有些不安和神经质的把打半个身子都悬挂在天台外的喻落吟拽回来,自己低头看了一眼,啥时间面色一变。
“妈的,咱们得赶紧走。”许是下面有几辆警车渐近,柳一疤面色霎时难看的厉害。
他也顾不得喻落吟和白寻音了,再狠的歹徒也怕正义使者,柳一疤近乎苍惶的扔下两个学生,带着他的兄弟跑路。
“喻落吟!你怎么样了?”眼看着那几个人匆匆摔上天台阶梯上面的大门离开,白寻音双腿一软,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扑向倒在栏杆旁边校服上血迹斑驳的少年。
她一时间都没意识到自己能开口说话了,只是跪在喻落吟身边,看着他鼻青脸肿嘴角流血的模样眼前泛起一层薄薄的雾气:“喻落吟……”
少年呆呆的看着她,像是很不可思议似的。
他闭了闭眼又睁开,发现自己不是在做梦,心底里仿佛悄然无息的百花盛开。
一瞬间,之前做过的咨询,读过的书,费过的心思甚至是受过的挫折……都有了尘归尘土归土的去处了一样。
喻落吟觉得值得。
“音音”他怔怔的看着她,刚刚被扼住的咽喉嘶哑,平日里低沉清冽的声音难听的厉害:“你能说话了。”
白寻音愣住。
“你能说话了。”喻落吟嘴角翘了翘,伤痕累累的脸上只一双眼睛亮的惊人,他不顾越来越冰冷的身体机能,声音嘶哑微弱的又重复了一遍:“你能说话了,我可真开心。”
白寻音感觉整个人像是经历了古代那种‘点穴’外加五脏六腑的‘走火入魔’,只能呆呆的跪在原地。
她完全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搞不清楚失声了两年多的自己怎么就突然能说话了,甚至她刚刚还没意识到,就好像她从未哑巴过一样……
然而喻落吟越来越微弱的气息却不能任由她无止尽的思考,他在流血。
“音音。”他修长的大手抓住她冰凉的手指,力道不重却有种让人无法挣脱的感觉,喻落吟固执的看着她:“再说一句话给我听。”
他想要确认着什么一样。
白寻音强迫自己理智回笼,看着地上刚刚不知道?挨了多少棍子受了多严重伤的少年,她手指微微发抖。
少女的声音柔和而清冷,不知道是因为刚刚哭过还是太久没说话,微微有些喑哑——
“我叫救护车。”
半夜十二点,警车,救护车接踵而至。
白寻音很多年后还仍然记得这个午夜——她经历过最兵荒马乱,最意外之喜,也是最无形之中改变很多人命运的一个午夜。
救护车上,医生护士撕开了喻落吟的校服,用便携的仪器给他检查着身上的伤处——却出乎意料的受到了阻碍。
来自当事人的阻碍,喻落吟死死的拉着旁边陪护的白寻音的手不放。
甚至在后者忍无可忍的要起身时,跌跌撞撞的非要下去简易病床,一条伤腿丝丝拉拉疼的厉害,使得喻落吟万分狼狈的跪在了救护车上,少女脚下。
白寻音一愣,下意识的就要弯身扶他,却被少年紧紧的拉住了手。
“音音,原谅我一次。”喻落吟似乎要打定主意在自己半死不活的凄惨时候卖惨,他惯常的斯文清隽荡然无存,被头顶救护灯晃着的狭长黑眸水光潋滟:“你原谅我之前骗你好不好?我以后真的不会了。”
白寻音在一群无语懵逼的医护人员的注视下,就被这家伙跪地求原谅,一时之间头脑发白的僵在了原地。
直到喻落吟修长的身子受不了的晃了下。
“好,都好。”白寻音大梦初醒一般的回了神,她似乎还不那么适应说话,清冷的声音一急就有些吞音:“你快回去病床,让医生检查。”
喻落吟乖乖的躺回去,唇角噙着一抹心满意足的笑容。
只是仍旧拉着白寻音的手不放,两只冰冷的手都有些攥热了。
“小伙子,你这都骨裂了,还想着哄女朋友啊?”医生微微用力的按了下喻落吟的膝盖,看着少年倔强的闷哼一声却不叫出声,只额角出了一层隐隐的冷汗,便又是佩服又是有些无奈:“还挺有刚劲儿——不是,你们高中生谈恋爱就算了,大半夜还打架斗殴?这伤的可不轻啊?”
“医生,很严重么?”白寻音有些紧张的抬起头来,刚刚被泪洗过的双眼水光潋滟,在头顶明晃晃的灯光照映下显的无辜又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