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寻音静静的听着,末了小手放下已经喝了半碗的汤在桌子上,抿了抿唇:“我想去北方,工大。”
这一句话成功打破了桌上热热闹闹的氛围,陷入一阵尴尬的沉寂。
“工大……倒也不错。”还是外婆率先打破了这份寂静,温婉的声音细声细气的问:“就是北方啊,音音,你能呆的惯么?而且太远了吧?”
她们家孙女是自小在水乡长大的孩子,以前也是娇生惯养的呢,难不成真要离家千里远?
“没错。”外公也说:“再考虑考虑。”
而季慧颖眉头微蹙,多少有些愠怒:“你怎么没事先知会我一下你的想法?”
白寻音垂眸,默默的盯着桌子上一只飞过来的蜻蜓。
在古镇的时候,傍晚大家都愿意乘着凉风在外面吃饭,有这种小动物并不稀奇。
蜻蜓停在桌子一脚,清透的翅不住的动,轻巧的富有节奏感——就像白寻音现在的心情。
看来大家都不同意她这个决定,也不赞成,但很可惜,她自己吃了秤砣铁了心。
因为老人家大抵都是心软的,是顺着后辈的。
果不其然,见白寻音垂眸不说话,只盯着桌子‘委委屈屈’的模样,三个人就有些受不了的松动了。
“算了,愿意去就去吧。”最后还是外公开了口,有些感慨的喟叹一声:“走的地方多了,远了,眼界和见识也就越来越宽泛。”
白寻音瞬间‘变脸’,抬起头来甜甜的笑了:“嗯。”
她尊重并且感激那些一向尊重她想法决定的人。
第二天早晨,季慧颖独自乘上从古镇回林澜的早班车,白寻音则是留下来多陪外公外婆几天。
古镇的生活很惬意,最累的活计也不过是帮着在瓜果院子里浇浇水而已。
这里没有都市间的繁华尘俗,虽然简朴,但却处处有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
白寻音儿时只觉得这里潮湿,寂静,都是老人家,并未有过多的感触,还是因为年纪太小。这次再回来住,就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下午外婆去和几个其他的阿姨搓麻将,外公去和老朋友听评弹的时候,白寻音一个人在老宅的院子里,往往坐在长椅上晒太阳,眯着眼睛就能渡过一下午。
那是真的全无杂质,什么都不想的心无旁骛,才能真正的得到‘休息’,身心似乎都在这古镇暖洋洋的下午被修复了。
只是魑魅魍魉的小妖精寂寞难耐,总是忍不住过来搅乱。
白寻音在古镇呆着的第三天,喻落吟终于忍不住卷铺盖杀过来了——还是小姑娘受不住磨给他的地址。
少年穿着和古镇环境很应景的米色长裤和黑色棉麻短袖,漆黑的头发剪短了些,单间背着包的模样活像过来写生的大学生。
青春逼人的显眼,满身光芒藏都藏不住。
喻落吟依循地址找到白寻音外公家的老宅时两位老人都不在,桃花裂纹木门虚掩着,他敲了几声没人应,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推开门,伴随着‘咯吱’一声的细微声响走了进去。
宽阔的院子内搭了一排葡萄架,枝枝蔓蔓的缠绕漂亮极了。
而更美的却是葡萄架下那张躺椅上休憩的少女——白寻音似乎这几天被养的好极了,茭白如暖玉的皮肤隐约泛着珍珠一样的光泽,身着一条长长的鹅黄色碎花裙,裙摆被她不老实的动作弄的卷到了膝盖,一截白皙细长的小腿垂下来一摇一曳的。
喻落吟垂眸静静的看着她,黑眸带着不加掩饰的笑意,看了一会儿索性半跪了下来,像是欣赏什么稀世珍宝一样凑近了如琢如磨。
女孩是他见过最白的人了,象牙一样的肤色近乎清透,长而浓密的睫毛在眼睑打下一道浅浅的阴影。
半晌,白寻音睫毛颤了颤,在他看的出神的时候猝然睁开了眼睛,琉璃色的瞳孔在阳光的映射下愈发显的浅,几乎像一根针一样的钻进了心尖儿里。
沉默的对视片刻,空气里似乎都腻着葡萄味道瓜果味道的甜。
“好可惜。”喻落吟喉头不易察觉的滚动了下,唇角梨涡若隐若现,很是可惜的喃喃道:“我还没来得及亲你呢,你怎么就醒了呢?”
“一般睡美人不应该是被王子吻醒的么?”
“自恋。”白寻音冷酷的评价,却忍不住笑,眼睛里难得流露出几分真实的喜悦。
她转过身子,弯起的眼睛无比狡黠:“你哪里是什么王子?一个赖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