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早退了班级群,删掉了三中除了阿莫以外的所有好友微信,刻意避开所有关于喻落吟的消息。
这个夏天,她先是在古镇,然后在她逼仄的狭小卧室里,进行真正的‘修行’。
任性过后,便是新生。
期间阿莫曾来过她们家两次,见到白寻音都小心翼翼屏气凝神的观察着她,大气儿都不敢喘似的。
反而白寻音若无其事,还嗔笑着看她:“干嘛呀,我没事的。”
她是真的没事,这些天该吃吃该喝喝,就是心口偶尔有钝钝的痛感。
但转瞬即逝,不碍事。
阿莫看着白寻音本来就纤细的身形又消瘦了一圈的模样,无声的叹了口气,贴心的没有提起跟‘喻落吟’这三个字任何有关的话题。
“音音,我们要分开了。”阿莫只是更伤心于‘分离’本身这一点,眼圈儿红红,却破涕为笑:“我觉得我们还没上大学呢,我就开始想念天天赖着你的时候了。”
也许长大的痕迹,都是痛彻心扉。
白寻音沉默片刻,摇了摇头:“分开是暂时的。”
所有的分离都是为了变的更好后的相聚。
白寻音感觉初中毕业,白鸿盛出事的时候,她的人生就一直面临分离,她也快适应这两个字了。
可直到离家前一天晚上,白寻音收拾行李的时候,强撑着的坚强才支离破碎。
她衣柜最下面的抽屉里,有着一件三中的校服——洗得很干净,是男生校服,而叠的板板正正的校服身上还压着一个薄薄的日记本。
这两样东西都跟喻落吟有关,一件是喻落吟某次在送她回家时给她披上的校服,当时白寻音没舍得还,后来干脆忘记了还。
而日记本的内容全是暧昧疯长时期里,她按捺不住写下他的名字。
一字一句,一笔一笔,有时候用力到笔尖都快把日记本戳破了似的——但其实除了喻落吟的名字意外并没有其他内容。
这两件东西在白寻音最痛苦的时候都没舍得丢,而是藏在了最深处,现在猝不及防的被翻出来,就像是一颗映入眼帘的钉子。
仿佛迟钝了很久的‘痛觉’复苏,白寻音一瞬间感觉心脏被一根无形的针扎了一下,疼的她不自觉的蹲了下来,纤细的手指攥住那件校服。
她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四肢百骸,甚至于每个细胞都蔓延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痛症’。
细细微微,无孔不入。
这大概源于直到此时此刻,白寻音才意识到自己失去了什么。
三年前的时候她初中毕业,失去了声音,失去了爸爸。
而高中毕业后的今天,她意识到自己可能失去了一个很喜欢很喜欢的人,还有爱人的能力了。哪个更好计算,还真的说不准。
少女苍白的脸色麻木,眼泪后知后觉的落下来,她都没发现,却晕染了日记本上的‘喻落吟’——黑色的墨水模糊成了一片,看着就狼狈不堪。
别哭了,这是你自己选的路。
白寻音吸了吸鼻子,伸手把本子抹干净,然后站起来继续收拾东西。她如果会顾影自怜自怨自艾的话,那就不用过日子了。
行李收拾到了最后,白寻音想了想,还是把校服和日记本打包一起放在了行李箱里。
权当做‘压箱底’,一起带进她新的流年,仍有属于喻落吟的痕迹。
我的心是旷野的鸟,在你的眼睛里找到了它的天空。
——泰戈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