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之前也来过两次。
虽然一个办公室里往往只留一个值班医生,但白寻音在进去之前还是敲了敲门,规规矩矩的三声。
可清脆的敲门声全都成了背景音,没人应。
难不成喻落吟不在?
白寻音微微蹙眉,试探着拧了一下门把手——门没锁,里面却空落落的没人影,白寻音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放着喻落吟的手机还有未吃完的半盒饭,估计着他刚刚应该是吃到一半就急忙出去了。
她转身关上门,走过去看了看饭盒里的菜色。
唔,一荤两素,倒是算健康,就是的确如季慧颖所说,工作餐没办法和家里的菜相提并论。
还真是个小可怜呢。
白寻音把提着的饭盒放到桌上,顺便动手把这朴素的盒饭收拾掉,正规整的时候,喻落吟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她无意间扫了一眼,目光却是一顿,稍稍眯了迷。
刚刚的闪动倒没什么,是无用的app消息推送,只是……只是喻落吟这手机的桌面看着却很是熟悉。
白寻音拿起来仔细瞧了瞧。
她纤细的手指滑动删除了刚刚推送的垃圾信息,整个屏保跃然于眼前。
画面入眼是一颗恍若高耸入云的参天古树,少年拍摄的角度是仰拍,浮动的微光穿过树叶,洋洋洒洒的落在正坐在大树树干上的少女。
少女穿着一身和田间融为一体的碎花裙子,鹅黄色泽衬托的皮肤奶白,她裙子挽到腿弯,露着两条白皙笔直的小腿坐在树上晃荡。
由下至上拍的角度正好捕捉到她仰头微笑。
整张照片的构图画面意境使然,阳光,古树,生机勃勃的感觉迎面而来,坐在树上的少女只是很小的一隅,也只露了很少的一角侧脸,其实看不分明长什么模样。
但白寻音总不会认不出这女孩是自己。
六年前的自己,还是蛮爱穿裙子的。
在古镇里她有很多外婆给做的旗袍,碎花裙子,布料柔软而舒适,白寻音曾经穿着走过古镇的每一次。
当然包括她带喻落吟去爬山爬树看星星的那次。
现在回忆起来,依稀记得她的确是在喻落吟错愕的目光中爬上了树,而那家伙在下面给她拍了一张照片。
就是她已经忘了很久了。
原来喻落吟一直用来当桌面、
照片最下方,上还被人用凌厉潇洒的字迹写了一句话——
[记忆是相会的一种形式,忘记是自由的一种形式。]
这是纪伯伦的诗,下面那句‘回应’才颇有喻落吟的风格:[可我他妈的就是忘不了。]
白寻音忍不住笑了笑,唇角一向平静的笑意里这次却有几分苦涩。
她明白喻落吟的作为——既然忘不了,就干脆当做桌面,天天看着。
每看一遍,自身就痛彻心扉了一遍。
她喜欢这种炽热爱意包围的感觉,却又唯恐被灼伤。
喻落吟还真的是她的冤家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