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恺借给她的这张是奥数二试的卷子,对于没有系统学习过奥数解题思路的人来说,还是具备一定难度系数的。说白了,虽然题目乍一看上去好像似曾相识,但其实跟高考数学完全就不是一个体系里的东西。
但狠话已经放出去了,不管他听没听见,江喃决定都要给自己一个交代。毕竟,由江存策划的那场,她与他之间无形的战争,从来都未曾停止过。
目前此刻到晚自习之前,就只剩下四节课的时间,想要在deadline前完成,恐怕就只有全神贯注把时间都用在做卷子上面才行,而这对于江喃来说本身就是一项艰难的挑战。
她已经做了太久的“乖学生”,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敢像许清恺那样明目张胆地公然在课上摸过鱼,就算平时做雅思托福题也只敢偷偷压在书本下面,趁老师没注意的间隙做两道,虽然课上的内容她其实早就已经全部掌握了。
她做不到像许清恺那样的旁若无人、理所当然,事实上,这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做不到他那样的厚脸皮、内心强悍。
但这次不一样。
于是江喃豁出去了。
而事实证明,高中尖子班里像蔡敏一样乐于“管闲事”的老师才是少数,大多数老师就算发现了也懒得说什么,月考成绩见真章就完事了。
等她完成那张竞赛卷子的最后一道大题时,时间刚好完美地卡在晚自习前的大课间,下课铃已经打了三分钟,班里的人几乎全都出去吃饭休息去了。
江喃盖上笔帽,伸了伸酸痛的腰,转头看向许清恺的座位。
幸好他还没走。
封琳坐在许清恺旁边的位置,许清恺正在帮她讲题。
江喃坐在座位上,等着许清恺给封琳讲完题后把卷子还给他“交卷”。
起初还有没什么感觉,但等着等着,心里便渐渐生出一种紧张感。。。。。。就像小时候在学校排队打针,其实如果上去就挨一针反倒还没什么可怕的,可怕的是漫长的等待以及等待中对于疼痛的幻想。
江喃低下头,重新展开笔记本,开始习惯性地检查每一行的演算步骤,一边魂不守舍地用指甲边缘轻轻抠着碳素笔的塑料外壳。
“喃喃,一起出去吃饭吗?”李佳收拾好东西,转头问她。
江喃有些脑供力不足,心不在焉的:“我有点懒得动了,你去吃吧,不用等我了。”
李佳凑近了些,发觉江喃看上去好像是有点不对劲,便关心道:“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还是大姨妈来了?”
江喃摇摇头:“没有,就是有点晕晕乎乎的。”
李佳摸摸她的额头:“也没发烧啊,不过我看你今天一整个下午都在那低着头做数学题,是个人一直弯着颈椎都会头晕啊,你别是大脑缺氧了吧?”
李佳这么一说,江喃似乎找到了自己紧张的源头。
对,肯定是因为大脑缺氧。
“确定不一起出去吃点什么?友情提醒,等下可还有三节晚自习呢,过了这村没这店了啊。”
“主要我好像也没什么想吃的。”
“行吧,那要不我回来时顺便帮你带点什么吧,牛肉饼?小面?关东煮?麻辣烫?还是你特别喜欢吃的那家瑞士卷?”
“。。。。。。”江喃肚子叫了一声。
她再次看向许清恺的方向,他还在给封琳讲题,也不知道还要多久才会结束。
大多数时候,只能听见许清恺的笔尖快速在纸张上划动的声音,偶尔穿插着封琳的提问和他简短的回答。
许清恺他那标志性的没什么情绪的低沉嗓音,在太阳即将落山的傍晚时分格外使人昏昏欲睡。
“算了,我还是和你一起出去吃吧。”江喃肚子又叫了一声。
李佳:“那咱们现在就走吧,现在随便一个店估计都在排队,再等一会儿就来不及了。”
江喃点点头,刚要起身,又想起卷子还没还给许清恺。
好不容易拼了老命才在晚自习前做完就是为了向他证明自己,这人向来上自习迟到早退的,如果现在她出去吃饭了,回来再还他卷子,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赶在约定的时间之前。
就这么算了总归是不甘心,但在人家讲题的时候去打断别人好像又有点不太礼貌,江喃想了想,将面前地卷子折成纸飞机的形状,对着飞机头的尖尖哈了哈气,然后手指一松,将纸飞机轻轻朝许清恺椅子下面掷了出去。
“啪”的一轻声,纸飞机撞上原定路径中突然冒出来的某个物体,当场坠毁落地。
江喃抬起头,睁大眼睛看着站在座位旁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