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一个大型会议室里,里面坐着乌泱泱的人。大家都一脸严肃的听着台上的人汇报。
宋瑾被安排在第四个。
她在台下坐着,双手交握,骨节发白,手脚冰凉,心口发紧,忍不住小幅度抖腿。这种报告在上台前,那种压力和恐惧是最大的。
反而上了台就没那么紧张了,因为就算再糟糕,一鼓作气讲完也就结束了。
现在就像上断头台之前,那种排山倒海的恐惧快要将人淹没。
轮到宋瑾了,她深呼吸了几下,从一侧台阶上去。
主持人做了简短介绍后,宋瑾开始汇报。
好在之前有一些上课经验,上去之后,她就稳住了。
汇报了半个小时,从容流畅讲解了自己的课题。时间控制的很好,比规定的时间提前一分钟讲完。
接下来是十五分钟的提问环节。
前面的两个问题,宋瑾顺利解决。
这时一个中年男人举手示意提问,接过主持人的话筒,神情严肃地说,“你所用的这个调控神经元兴奋性的方法并没有在这个课题里证明它是有效的。所以用这个方法的所得到的结果是不能让人信服的。但你这个课题最大的新颖处就是这个方法。”
宋瑾翻了到其中一张ppt,“我们切片看了荧光,病毒有表达。另外用组化证明了它是可以用来激活神经元的。您所说的证明的方法是需要用膜片钳观察给药前后神经元的放电情况吧?”
对方点头。
宋瑾不急不缓地回答,“这个方法不是我首创的,已经有大量文献证明它的有效性。所以我们没有在前人的基础上再做大量重复的工作。”
对方不满意地摇头,“不是这样的。就算如此,你应该也要验证。不同的实验环境可能会有不同的结果。比如你购买的病毒或者药物失效也是有可能的。”
宋瑾蹙眉,想着怎么说服这个人。这个问题在她看来属于行业默认的规定,但他硬要挑刺也是有道理的。
还没想好怎么回答,这时又有人举手,宋瑾看过去,是坐在最远处,靠近门边座位上的庄辰。
这个会场人很多,她汇报的时候,视线只是偶尔扫一下台下,没有仔细看。并不知道庄辰来了。
庄辰站起来,接过话筒,沉稳开口,“您刚才提出的疑问,我试着回答一下。如果这个方法在这个实验里失效有两种可能。一是病毒本身有问题,但是台上的老师展示的结果表示病毒的表达是没有问题。二是药物失效,也就是功能验证,这位老师用了即刻基因来验证神经元是可以被激活的。”
停顿了一下,注视着提问人,庄辰继续说,“如果您还是没法信服,下午我三点会在这个会场汇报。我跟台上这位老师是同一个系的同事,用的是同一支病毒和药物,我的结果里有用在体多通道的方式来验证这个方法。”
提问人点头,坐下。
宋瑾暗自松了口气,心放回肚子里。
这时主持人宣告时间到,提问环节结束。
宋瑾拿上电脑,下台。
坐在底下,后背出了密密一层汗。抿了口水,从包里拿出手机给庄辰发消息,感谢他。
拿出手机,看到庄辰已经发了两条消息过来。
【今天的汇报很精彩。很镇定、从容、清晰、自信,很棒。以你为荣。最近这段时间辛苦了,先休息会。爱你。】
【我过来听你报告这件事,回头你再跟我算账。】
宋瑾眼窝一热,心头一暖。
之前宋瑾跟庄辰说过,她汇报的时候,不想他在台下听。庄辰也答应了。
这次如果她没被人为难,她相信庄辰肯定会在听完她的报告后,从门边偷偷出去。全程不会让她知道。
这个男人总是在尊重她的同时又尽力暗中保护她。
除了更爱他,好像没有更好的办法来回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