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阑瞟了他一眼,意味不明的哼笑一声,头也不回,拉着苏长乐离去。
苏天扬没跟上,他站在原地双手抱胸,看着沈季青,眉眼间有几分幸灾乐祸。
他原本也与沈季青交好,可自两年前,他和沈星阑险些命丧雁门关之后,就对他再无好感。
沈季青忍过手上的剧痛,偏头吐出一口血水,歪歪斜斜狼狈的爬起身,低头扫了眼已经泥泞不堪的锦缎华服,一只手攥得青筋暴起,下颚线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紧绷起来。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有如此窘迫的一面,他从来都是优雅、从容,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沈星阑果然一如既往的蠢,还是那么轻易就受人挑拨,鲁莽出手。
“苏天扬,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苏长乐已与本王定亲,你就这么让沈星阑带走她,你就不怕她名节因而受损,不怕本王婚后因此事迁怒而冷了她?!”
苏天扬冷笑一声:“相府内发生的事,谁人敢乱嚼舌根传一句话出去,就算真有奴仆胆敢如此不要命,那也是四皇子擅闯相府在先,太子与我为保长乐清白不得已动手在后,何来的名节受损。”
至于婚事,四皇子能不能跟他妹妹顺利成亲,那可难说。
昨日他的父亲才被宣帝召进宫,宣帝话中明里暗里的暗示,妹妹来日嫁入晋王府时,将由正妃改为侧妃。
说绝不会委屈相府唯一的掌上明珠,到时正妃和侧妃同日大婚,迎娶苏长乐的一切规格也会比照正妃,至于正妃人选,将在此次的庆功宴上为沈季青另寻。
苏父位极人臣,又岂会不知帝王语重心长,听起来像是隐晦暗示,实则金口玉牙。
回到相府,苏父亲脸色难看至极,苏天扬追问之下才知道,妹妹居然还未出嫁就受了这等委屈。
他就不相信这件事沈季青完全不知情。
与其让妹妹嫁入晋王府当侧妃,日日看正妃的脸色,还不如取消这门婚约算了!
且不说沈星阑在宣帝面前直言自己的心上人就是苏长乐一事,就算沈星阑那日没说,光是他自庆功宴之后就三天两头的往相府跑,再傻的人也看得出他所为何事。
苏泽原本是想养闺女一辈子的,但自那日听见太子趁女儿昏迷不醒时,对她上下其手还轻薄了她,心中那股怒气便愈发难平。
他苏泽的女儿怎能白白吃亏!
苏泽气了这么多时日,见太子分明被宣帝拒绝,却还是不死心的往相府跑,心里也早有了主意。
就算他的女儿如今只余七岁心智又如何,太子既然摸了也亲了,那么他就该负起责任!
苏长乐并不知她阿爹心里究竟都想了什么,只看到她阿爹神色淡淡,大步来到她和沈星阑面前。
苏泽:“不知太子今日前来相府所为何事?”
“乐乐来,咱们回去后院,你和娘说说,今日你和天扬出门都去哪儿了?”苏母眉眼温柔的笑问着苏长乐,亲昵揽住她的肩,不着痕迹的将人带开。
沈星阑见苏长乐又被带走,漆黑的眼眸不禁暗了几分。
他不想再等了。
“孤有一事想与苏相商讨。”沈星阑收回目光,直视苏泽。
他话说得很轻,但即将随着苏母离开大厅的苏长乐却听得一清二楚。
半晌,她像是想到什么,蓦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沈星阑似心有所感一般,抬眼朝她望来。
少年原本稍显冷峻严肃的眉眼,在对上她时骤然柔软,一双桃花眼看着她时全是笑。
他眼中笑意灼灼,温柔得似要将人融化,一点也没有记忆中的促狭笑意或充满挑衅。
他干净的眉宇间褪去了稚气,虽然依旧散发着天生的骄傲与贵气,却也平添了几许她未曾见过的成熟与稳重。
苏长乐心头微微一颤,突然发现自己对这样的沈星阑有点没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