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打开,那个从天而降的丫头被推了出来。
偏圆的小脸,还带点婴儿肥,很显稚嫩。偏偏脸上血色全无,又勾出一丝病弱的美感。
长发包裹在无菌帽里,露出光洁的额头,眼睛紧紧闭着,眉心微蹙,睡得并不安稳。
看到那张脸,迟亦情不自禁有一刹那的呼吸暂停,她立在原地,不敢动作。
≈dash;≈dash;那丫头哭着喊她≈ldo;姑姑≈rdo;的样子历历在目。
≈ldo;迟亦小姐,≈rdo;护士递过一袋东西,程南眼疾手快接了。≈ldo;这是她的衣服,还没找到她的家属吗?≈rdo;
程南蹙眉,下意识去看迟亦。
见了这个护士两次了,先是要完善信息,再是要签病危通知书,都没成。
迟亦眼神放在那身铠甲上一瞬,脸上看起来无波无澜,反客为主问:≈ldo;她现在情况怎么样?≈rdo;
≈ldo;手术很成功,但病人状态还不是很稳定。≈rdo;
当然不稳定,哪个正常人被马踩一脚都不会太稳定,更何况千九身上还带着伤。
不是很稳定的千九是被吓醒的。
玄甲军大获全胜,姑姑说要犒劳她,她正张着嘴等姑姑投喂亲手剥皮的圆润饱满的紫皮大葡萄,谁晓得前一秒笑意盈盈的姑姑突然就变了脸,两只眼睛盯着她好似要把她望出两个洞来。
≈ldo;阿九想不想做女皇?≈rdo;姑姑冷着脸问。
吓死人了。她最怕姑姑这副样子。
哪里还敢说不想。
她猛地睁开眼,亮、白、刺眼,又下意识闭上。
记忆呼涌而上。
梦就是梦,没有犒劳,也没有大获全胜,甚至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她明明记得被那些东西打得掉下了悬崖,怎么会看见姑姑呢?
怎么可能呢?
n市第一人民医院,十四楼,单人监护病房。
窗户开了一条缝儿,一眼望去窗外万里无云,微风拂过,撩起青绿色的窗纱轻轻摆动。
心电监护仪嘀嘀嘀的在响,呼吸机呼哧呼哧的在运作,床前坐着的人影紧盯着床上的人,一动不动。
那眼神灼人,千九下意识转过头去看来源,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近在咫尺,一如既往的清冷绝尘。
千九瞪大眼睛,迅速红了眼眶,委屈一股脑席卷上来,≈ldo;姑姑≈rdo;两个字刚出口,忽然想起马群中那惊险的时刻,收了泪脱口问道:≈ldo;您没事吧?≈rdo;
嘶哑,晦涩,急切,呼吸面罩吞吃掉了她大部分声音。
迟亦仍然听得一清二楚,她不想应,只当做没听见。
伸手按铃。医护进来。
房间里多出两个人,千九的注意力才从迟亦身上挪开,顿时疑窦丛生≈dash;≈dash;这是哪里?她还活着吗?
她不是很聪明的人,有些事情越想就越害怕。
她不顾阻挠坐起来,抬起右手扯掉面罩,心跳不受控的加速,死死盯着那个白衣人,薄唇微动:≈ldo;这里是天上吗?≈rdo;
她的手在微微颤抖,从悬崖上掉下去,死掉的可能性很大。见到姑姑,说明姑姑崩逝的消息≈hellip;≈hellip;是真的。
千九眼睛发酸,低头闭了闭眼。
狗x的千乐!果然又是骗她的!
≈ldo;小妹妹,医生问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rdo;护士拿手在千九眼前晃了晃,完全搞不懂这女孩子的脑回路。
医生?这是神仙的新称呼吗?
≈ldo;没有。≈rdo;千九摇头,死人怎么可能会不舒服。
≈ldo;喘气觉得吃力吗?≈rdo;医生边看心电监护边问她,肺部挫伤没道理恢复得这么快。
千九仍然摇头。
其实是有一点,而且还能感觉到痛,但一个灵魂刚刚升天,也许或多或少都会有一点吧,千九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