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每次想起冰川上那个自己都举步维艰,却居然还开口鼓励别人的治疗师,就觉得他再古怪一些,也是可以原谅的了。
如果真的是宝石,那么即使是包装在皱巴巴的塑料袋里,又怎么会影响它的价值呢?
艾美看了看他,突然说:&ldo;我其实……前阵子在考虑一件事。&rdo;
路易虽然没有追问,但礼貌地停住了脚步,表示自己在听。
&ldo;比如要不要去做个变性手术。&rdo;艾美顿了一下,用一种类似&ldo;今天晚上要不要吃香蕉薄饼&rdo;之类刻意放松的语气说了出来。
路易听了沉默了一会,一本正经地建议说:&ldo;我认为,或许你应该先去了解一下手术的安全性和技术的成熟程度。&rdo;
艾美一愣:&ldo;我以为……大多数人都会觉得很不可接受。你看……我是一个男人,生来就是,却偏偏要用刀子和仪器把自己变成一个女人……&rdo;
然而还没等路易说话,艾美就笑了起来:&ldo;不过你不是大多数人,我一直知道的。&rdo;
路易:&ldo;谢谢您的赞美。&rdo;
&ldo;那如果我真的成为了一个女人,你会爱上我么?&rdo;艾美问,&ldo;或许就像米歇尔夫人,治疗师劳拉一样,没有什么两样的女人,我们能在一起么?&rdo;
这一回路易没有回答,他用了更长的时间沉默,久到艾美眼睛里期冀的光几乎已经暗下去了。
&ldo;我不知道。&rdo;最后,路易说,&ldo;也许会,也许不会,也许你会发现我们的性格并不合适,也许……我不能向你保证任何事。&rdo;
这就足够了,艾美鼻子突然一酸,幸好厚重的眼妆能遮住他发红的眼睛‐‐这就足够了,他是那么一个一诺千金的男人。
&ldo;嘿,听着,&rdo;艾美从兜里摸出一个小瓶子,塞给路易,&ldo;这是绝影山上的蝙蝠草提炼出来的草精液,在呈递的清单上写了六瓶,如果你能假装不知道事实上我总共提炼出了八瓶的话,我就偷偷送给你一瓶,怎么样?&rdo;
路易挑挑眉:&ldo;你可以选择不告诉我。&rdo;
&ldo;我想和你分赃。&rdo;艾美做了个鬼脸,冲他飞了一吻,转身往外走去,&ldo;史高勒先生的病情下午有些恶化,你知道的,他看起来总是那么闷闷不乐,我真是怀疑他都在忧虑什么‐‐或许你想去治疗部看看他,再见。&rdo;
所谓&ldo;平静的生活&rdo;并不是什么事也没有,只是一切都可以按部就班地完成,而不是每一个人的心里都悬着一把剑,随时可能被戳死。
阿尔多推开房门的时候,卡洛斯已经睡着了,床头依然开着昏黄的灯,他侧着身,头发散在床单上,被子滑落到了腰上,睡衣的扣子蹭开了一颗,露出一段匀称的胸口,影影绰绰地一直半遮半掩到腰间。
阿尔多轻轻地坐在他的床边,定定地看了他一会。
卡洛斯终于把眼睛睁开一条小缝。
&ldo;是我。&rdo;阿尔多伸出手掌蹭了蹭他的脸,&ldo;睡吧。&rdo;
卡洛斯的眼睛重新闭上,然而过了片刻,又睁开,含含糊糊地说:&ldo;床头有两块鸡骨头。&rdo;
已经半躺下的阿尔多顿住,神色古怪地伸手在床头摸了摸,摸出一小包鸡骨头……难为他还知道不把油乎乎的鸡骨头直接丢在床单上,找了纸包着。
&ldo;你就一点也不担心你的牙么?&rdo;阿尔多哭笑不得地把鸡骨头丢在一边。
卡洛斯的嘴角轻轻地勾起来。
阿尔多在他旁边躺下来,翻身的时候肩膀往旁边倾斜了一下,结果就又碰到一个硬物,他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就从床单下面摸出一盒啃了一半的派。
阿尔多:&ldo;……&rdo;
卡洛斯闷声笑起来。
&ldo;你非要把自己的床搞成一个步步危机的大陷阱么?&rdo;阿尔多扶额,&ldo;还有什么,一起都拿出来!&rdo;
卡洛斯爬起来,从枕头底下拖出一个糖盒子,又抖了抖被子,一本不知道谁给他弄来的缺了前几页的漫画书和重剑一起掉了下来,接着,床脚处传出一声轻响,一个圆柱形的饼干桶滚落在地。
&ldo;我竟然把它给忘了。&rdo;卡洛斯爬过去趴在床脚,伸长手臂企图把饼干桶捡起来。
阿尔多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了伽尔的妈妈肖登夫人的一句话:&ldo;我居然以为你已经成年了!&rdo;
卡洛斯艰难地把差点滚远了的饼干桶扶起来,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就突然被阿尔多从后面扑住,按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