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元则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又跟白蓉萱叮嘱了几句,这才带着家人坐着马车离开了白家的大门。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闵六才轻声道,“咱们也进去吧,这阳光有些晒眼睛。”
下午的阳光暖洋洋的,落在身上只会觉得舒服,怎么会晒眼睛呢?
可闵六的话音刚落,白家门房立刻便有小厮撑着伞上前,“六爷,我送您进去吧。”
闵六点了点头,一副心安理得理所当然的样子。
真娇气!
白蓉萱在心里撇了撇嘴。
这位闵六爷活得比女人还要精致,一点点阳光都受不了,亏外面还说他什么英明神武独断专才的呢……
更可气的是门房的其余小厮见状,都是一副后悔不已的样子,好像没抢上给闵六撑伞的机会是件多么令人遗憾的事情似的。
白蓉萱沉默地跟在后面进了门。
这一次她总算有机会好好欣赏白家的景致了。
虽然是老宅院,但却打理得干干净净井井有条,一砖一瓦都彰显着主人的品位和用心。空气中弥漫着醉人的花香,走在其中,仿佛置身于画中一般。
前方不远的闵六却嫌弃地道,“这是什么花啊?味道刺鼻,难闻死了。就不能种些味道雅致的吗?赶紧砍了算了。”
白蓉萱一个踉跄,差点儿扑倒在地,感觉这些话都是在针对她一般。
花树都是蔡二太太做主种的,那是位得罪不起的黑面煞星,小厮不敢说什么,只能低垂着头当自己什么也没听到。
闵六的脚步不快,但白蓉萱还是故意放慢了步子,与他保持着一段相对安全的距离。
闵六也是个聪明人,自然能感觉到这位白家六少爷‘白修治’的疏远。他心中冷笑,面上却并不显露,淡定地回到了栖子堂的前厅。
闵老夫人多少年不招待客人了,忙了一上午,也有些累了。眼见着闵六和白蓉萱一前一后地回来,她忍不住笑道,“你怎么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会和元则他们一起走呢。”
闵六道,“我还有话要跟姑姑说呢。”
闵老夫人点了点头,“正好,你母亲也托我问你话呢。”
闵六脸色一变,“她的话您还是别说了,我也懒得答。”
闵老夫人微微一笑,对后进来的白蓉萱道,“累坏了吧?我这里有小六陪着就行了,让易妈妈送你回如意馆歇着。”
白蓉萱温顺地道,“多谢老夫人。”她迟疑了片刻,终究还是低着头,轻声向闵六道,“六叔,我……我先告辞了。”
虽然心中打了几遍腹稿,但真正说出来,她仍旧觉得难为情。
难道闵六自己听到了,就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吗?她可比他大好几岁呢。
没想到闵六却淡定地道,“哦,去吧。”
一副长辈对晚辈说话的语气。
白蓉萱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向两人行了礼后,这才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由易嬷嬷送她回如意馆。
白蓉萱不安地道,“易嬷嬷,要不然你告诉我地方,我自己找过去吧,哪能劳烦你送我呢,老夫人这边还需要你服侍照顾呢。”
易嬷嬷能感觉到白蓉萱的善意,她笑着道,“治少爷,栖子堂弯弯绕绕的,可不好找。我就算指了方向,您也未必找得着,到时候走丢了,老夫人岂不是要责怪我?您跟我走一回,心里记着路,下次就可以走了。”
白蓉萱听她这样说,便不再坚持,心中暗暗记着路线。
栖子堂最初只有两间房,是白家先祖供奉菩萨的地方。这里引了活水,不但连着后花园一片澄清明亮的湖泊,更延伸出了九曲十八弯的景致,兜了一圈,最终又绕回到湖里去。后来栖子堂的房间便都沿水而建,果然如易嬷嬷所说,道路曲折,若不是有人引路,这会儿白蓉萱只怕早就被绕迷糊了。
如意馆在栖子堂的东侧,这里阳光明亮,背靠着河水,岸边又种着几株海棠树,树影倒映在水中,看着非常的赏心悦目。
如意馆单独圈成了一个院子,院内收拾得整洁干净,床前种了一排芭蕉树,廊下不但挂了两只鸟笼子,院内的一角居然有一只活孔雀,正优哉游哉地躲在阴凉里打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