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嬷嬷道,“老夫人已经给了他十足的面子,别的不说,单让六爷过来陪客就已经是极大的脸面了。上海滩最大商会的会长苏成先请客六爷都不赏脸,却肯出面给治少爷接风洗尘,传出去足够让人说上半天了,治少爷人还没有站稳,但名声已经有了。”
闵老夫人道,“说真的,我也没想到小六真的会来。”
“还不是因为您。”易嬷嬷笑着道,“二房的人听说之后,还不知道要怎么生气呢。”
闵老夫人道,“爱怎么样都随他们去,只要不在我眼前乱晃悠,我才懒得理会他们呢。”
此刻的蔡二太太确实正在气头上。
她狠狠地摔了一个法兰西玫瑰花造型的茶杯,脸色难看至极。服侍蔡二太太的婆子吓得缩着脖子不敢出声,只有她的贴身妈妈上前两步,“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蔡二太太气得脸色通红,“你说说那老不死的到底是什么意思?治哥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赶在今天来!那老不死的不是不管闲事吗?怎么会给治哥摆接风酒宴,闵六又怎么会去撑场子?她们这对姑侄是不是要故意拆我的台?”
白家二房今天搬家,搬来的又是上海滩首屈一指的花园洋房。蔡二太太为了壮声势,特意在家里摆了几桌酒席,请的都是上海滩有头有脸的人物。可即便如此,大家谈论的却全是闵六去了白家老宅,为三房回来继承家业的白修治接风洗尘。二房的光芒全被遮了下去,蔡二太太强忍着怒气,等客人都走光后才敢发作。
贴身妈妈忙道,“夫人何必为这种小事生气?”
“小事?”蔡二太太不悦地道,“这算哪门子小事?要是闵家和三房站到了一起,咱们再想收拾三房可就不容易了,难道让睿哥一直被闵家那乳臭未干的毛孩子压一头不成?”
贴身妈妈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忙补救道,“怎么会呢?就是再借一副身子给他,也不配和咱们睿二爷相提并论呀!何况闵六爷从来不掺和白家的事情,怎么可能和三房站在一起呢?夫人可是多虑了……”
蔡二太太脸色大霁,“这样最好,要不然……”她脸色阴狠,低沉着嗓音问道,“二少爷呢?”
贴身妈妈道,“出门去了,想必是有大事等着他处理呢。”
蔡二太太点了点头,“他也太辛苦了些,家里家外就没一个能帮上他的,连搬家这样的好日子也不能松口气。”说到这里,她脸色一沉,“二少奶奶呢?”
贴身妈妈道,“没见着,许是在房间里收拾东西呢吧?”
蔡二太太嫌弃地道,“小门小户的,就是抬不上场面。当初要是听我的娶了顾家的小姐,睿哥又何必这么辛苦?她呀……什么忙也帮不上。”
贴身妈妈不敢多说,只能站在一旁赔笑。
蔡二太太又问,“玲珑呢?怎么也没见着?”
贴身妈妈道,“大小姐出门去了。”
蔡二太太道,“怎么?管泊舟从南京回来了?”
贴身妈妈讪笑着道,“夫人的反应也太快了些,连这个也猜到了。”
蔡二太太哼了一声,“她的眼睛就只有管泊舟,好像天底下除了他便没有别的男人了似的。整天往人家的身边凑,女孩子家的深沉和脸面是不要的了。将来要是管泊舟不娶她,我看她怎么办!”
“怎么会呢。”贴身妈妈道,“咱们家大小姐那模样像您,在整个上海滩那也是数一数二的,管家二公子又不是睁眼瞎,怎么可能不喜欢她呢。”贴身妈妈压低了声音,小声道,“管家毕竟和曾绍权有姻亲,要是这门婚事能成,对二少爷的前程也是有助益的。”
蔡二太太撇了撇嘴,“要不是为了这个,你以为我会睁一只闭一只眼呀!那管家有什么?要是没有曾绍权帮忙,他们家又算个什么东西,给咱们提鞋子也不配!”她疲惫地道,“等玲珑回来了,你让她过来一趟,我有话跟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