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把这幅瘦金体装裱出来,往县驿大堂这么一挂,不说名气怎样,就冲这格调,都能把临县的各个驿站都比下去……
且不说驿长是如何考虑,谢文提笔在手,刷刷点点,片刻之间,一幅瘦金体已然写就。
显然,谢文自陈“难及谢三郎之万一”,明显是自谦之词。
一幅瘦金体写出来,顿时博得满堂喝彩,就连颜真卿这个书法大家,看了之后也是连连点头。
“果然字如其人!
小文,你这底子,绝对没问题,一看就是你家三叔,严苛要求给你打下的好底子……
就颜某看来,你家这瘦金体,初看花团锦簇,实则风骨冷硬,倒是跟你三叔所谓六亲不认的劲头相当契合……
反倒是你小文写出来,相对于你三叔那种锋芒毕露而言,更显中正平和……不过,也正是这种平和之气,少了瘦金体之中的硬、冷、脆,反倒流于平庸了……”
谢文听了连连点头。
“清臣叔父说的正是,我家三叔也说过,小子为人虽有风骨,但是外化过于温和,与瘦金体的硬、冷不符,就算再练下去,也是只得其形,难得其神……”
颜真卿听了,不说话,继续细心浏览手上的这幅瘦金体,然后抬眼看看谢文,又低头看字,再抬头看人,一来二去重复了好几遍,随后突然展颜一笑。
“小文,我看着你这内有风骨、外化宽和,倒是跟我颜体颇有想得之处……要不,你跟我学字吧?”
谢文听了,顿时一愣,随即也展颜一笑。
“清臣叔父,能够跟您学字,小子求之不得……
不过,这事儿,小子还要回家跟我家三叔商量一下……”
说着,一脸古怪地看着颜真卿。
“您不会是……要以小子作伐,好跟我家三叔一较高下吧?”
颜真卿被谢文一眼看破,不由得老脸一红,随后“恼羞成怒”。
“胡说!他谢三郎别的自然厉害,当官,破案,挣钱,我都不如他,但是单单书法一道,颜某什么时候还需要跟他一较高下,他配吗?”
谢文听了,嘿嘿一笑,不敢接话。
驿站正堂众人听了,也都是嘿嘿地笑,谁也不敢说什么……
为啥?
那是谢三郎!
乃是和颜真卿齐名大唐的书法大家,他们两人之间相互“诋毁”,那叫文人相轻,说出大天去,也就是士林之中一笑谈而已。
但是其他人,谁敢接话?套用颜真卿一句话,他配吗!?
况且,人家谢三郎现在如何,四月初一威震朝堂,即便他们这些官吏远在平原也轰雷贯耳了,谁敢在谢三郎亲侄子面前说他坏话?忘了人家“睚眦必报”的名声不成?
说实话,在整个平原郡,敢开口臧否汜水侯谢三郎的,恐怕,只有太守颜真卿了……
为啥?
并不是因为颜真卿的官职最高,而是因为,颜真卿和谢三郎交情莫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