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袁履谦双眼一亮,“太守心意如何……不知道文少爷你是怎么考虑的?”
谢文笑了,直接交了底。
“如果颜太守还心存忠义,那小子就要见他一见,说服他起兵反正,与平原颜真卿太守联起手来,所谓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他们颜家一门两太守,合该联起手来,截断安禄山的退路,让叛军首尾难顾……
如果颜太守一心要跟着安禄山,去做什么从龙之臣的话,即便他和颜真卿太守是族兄弟,那也没办法了,总不能让私情凌驾在国事之上……
实不相瞒,这一次小子前来常山探查,如果确定颜杲卿太守依旧坚持追随安禄山的话,下一步,颜真卿太守,就要发河北联军攻打常山。”
袁履谦听了,不由得点头。
他刚才特意回避了谢文的问题,根本没有直言自己到底是如何想的,反而问起了谢文此行的目的,却没有想到,谢文不但不以为意,反而直言不讳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这是信任!
让袁履谦颇为感慨。
结果听了谢文的回答之后,他这才知道,谢文之所以不用他说“一句准话”就直言不讳,不仅仅是因为信任,还是因为,底气。
他的底气,就来自平原太守颜真卿,如今已经高举“平叛”大旗,成为了所谓的“河北盟主”,常山郡反正,好,哥俩好!常山郡要是一条道走到黑,那就对不起了,颜真卿就要出兵!
话说到这种程度,袁履谦也没啥可说的了,而且他知道,现在必须给谢文一个说法了,人家因为信任找上他,因为信任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事情都说透了,他袁履谦要是还没有一句准话,岂不是辜负了谢文的信任?
“我来先给你说一件小事吧……”
袁履谦开口。
“……我和颜太守,到底是如何‘投诚’安禄山的……”
原来,安禄山于五月初五直接造反,在阅兵当场砍了河东节度留守杨光祭旗,直接就提兵南下,兵锋过境,一路势如破竹。
等安禄山率领十万大军抵达常山郡治藁城之外的时候,常山郡上下,竟然还不知道安禄山造反的确切消息。
当时常山太守颜杲卿和长史袁履谦都傻了,俩人谁都不知道安禄山提兵十万南下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个时候,安禄山派人到了常山,让两人前去拜见。
两人得到消息,不得不去。
一来,如果安禄山没有造反的话,他乃是大唐的东平郡王,是幽州、河东的双料节度使,别的不说,仅仅幽州节度使一职,就是太守颜杲卿和长史袁履谦的顶头上司,他现在到了藁城城外,按照官场惯例,身为下属,必须出城去拜见。
二来,虽然没有明确的消息,但是也有小道消息说安禄山要造反,一旦这是真的,以常山郡现在的所谓准备,根本难以抵挡安禄山的十万叛军……如果不出城,或者明白点说,不按照安禄山的意思去办的话……自己死了,还能落下一个青史留名,满城的百姓又当如何?
颜杲卿和袁履谦两两无言,良久之后,一咬牙,出城!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到底要去看看安禄山要干啥!
结果,后面的事情就不用多说了,安禄山果然造反了,让他们两人出城,就是要威逼利诱,两人无奈之下……
“投诚……也是无奈之举啊……”袁履谦不由得一声长叹,纵然他有千般理由,投诚一事,终究是污点,影响终生难免。
谢文这时候却没有心思琢磨这些,听了袁履谦的言语,直接抓取其中的重点。
“履谦兄是说……您和颜太守投诚安禄山,都是无奈之举?”
袁履谦点头。
“这么说吧,我与颜太守迫于无奈之下向安禄山投诚,安禄山倒是对颜太守颇为看重,当场送出紫袍金鱼袋……”
谢文听了点点头,这都是国朝三品以上的高官才能穿戴的,以颜杲卿一个区区四品太守,能够获赠这套衣物,自然能够看出安禄山对他的重视。
只听得袁履谦继续说道:
“我二人出了安禄山的大营之后,我见颜太守并没有换上紫袍,佩戴金鱼袋,便多问了一句,为何?
颜太守回答,原话是,‘何以着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