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又如何?他的所作所为我不可能忘,甚至我称呼他一声父皇,也不过是看在母后的颜面。
面对我上辈子那么怀念的母亲,她现在每日都陪伴在她身边,我的情感反而淡了,再也没了曾经的依赖。
我的脑海中,只剩下一张年轻瑰丽的容颜,属于她的一切回忆,都是那么刻骨铭心
我犹不死心。
直到今日——
“太子殿下。”四周宫人齐齐屈膝。
不过五尺的少年身披黄袍,皱着眉头气势凛然,一副刻板老成的模样。
相府的马车驶进皇宫里,贺珅并不在意。他以为是凤壹之,那个讨厌地把母后从我身边抢走的男人。他巴不得赶紧离开。
可是——
贺珅看见她从马车里走了下来。
那张容颜、她的声音一切都那么熟悉,深入我的骨髓和灵魂!属于她的记忆,一如往昔!
他甚至微微颤栗,僵硬着身子不敢动弹,害怕这只是一场荒诞美好的梦境。
我终于,又见到她了
可是她从贺珅身边经过的时候,只是拿眼角轻轻瞥了一眼,便将目光毫无感情波动地收回,从他身边轻轻掠过。
“这”四周的人面面相觑。
贺珅愣在原地,等反应过来,眼眶委屈地发红。
就因为这辈子他不再是她的儿子吗?他那么想她,每一天、每一天她却不再记得他,不记得他们在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每一次微笑、每一份感动她怎么可以对他那么冷漠?!
他转身追了过去!
“太子殿下——!”
御书房。
已多日没睡,贺颜初执着毛笔,双眼冒出血丝,他总是习惯性地凑奏折很近,就像上辈子看不清的时候。之后便如梦初醒,一切已是隔世。
这辈子,他的眼睛未曾出问题,而那个想要看到的人,也已经不在身边。
贺颜初自嘲一笑,咳嗽几声,随手拿起旁边的帕子,溅出点点血迹。
“这幅身子,早已病入膏肓、药石无医了吧”恐是时日无多,临死前,他到底要不要再去见见她
贺颜初执着笔的手顿住,目光对着眼前的一处愣住,嘴角徐徐地划开一抹笑意
“你来了。”朕,已经等了你好久
“皇上料理天下百万事,却拿自个儿身子开玩笑,子衿不敢不来。”她笑着,一步步走近。
他也笑着,紧锁多年的眉头第一次舒展,他的模样还是与从前并无分别
“珅儿还小,朕却老了。若不如此,如何庇护这天下万民、福泽安康。如何成就这太平盛世。”如何守护他这辈子,想要守护的人。
“朕的身子恐怕马上就要油尽灯枯,到时候,你”
子衿按上他的嘴唇,不允许他再接着往下说。
娇嗔着,就如从前那样,好像他们之间从未变过:“皇上才过而立之年,庆国未来三十年还需要你的庇护,什么老不老的,不许胡说。现在,立马闭上眼睛,给我休息!”
贺颜初无奈地笑了,眼底满是纵容:“好。”
依言趴下。
无论何时何地,她永远都是这世间唯一可以操纵他的人,这一点,与身份无关。
只是现在他们之间,好像说什么都苍白。
子衿无聊地玩指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