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红的血喷在了新糊的纱窗上,沈沉的身子晃了晃,李—山在一旁扶住他,焦急地喊道∶皇上,皇上,快传太医,快传太医。,
屋子里的祝太后和祝新惠同时一惊,祝新惠忙地跑出了次间,可才走到隔扇门口,就被大步走进来的皇帝,一把掐住了脖子。
你看到了则则,为什么不告诉朕?为什么不告诉朕?!!!沈沉将祝新惠推到隔扇上,死死掐着她的脖子,双眼血红,手上还有他刚才喷出的血。
祝新惠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只能使劲儿去掰皇帝的手指,却被他抵在隔扇上,往上推得双脚不得不贴了起来,脚尖触地。
为什么?为什么?沈沉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
祝太后被那动静吓得挣扎着下了床,大叫着皇帝,皇帝,你这是做什么呀?屋子外伺候的宫人都涌了进来,见皇帝掐住了祝嫔的脖子,她已经翻起了白眼,却没人敢上去阻拦,且还都不敢上前,只恨不能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祝太后不得不自己翅趄着扶着家具走过去,毫无力道地摇晃着沈沉,你快放开新惠,她已经喘不上气了。
祝新惠喘不上气,沈沉也已经是强弩之末。祝新惠将他最后的希望和仅存的侥幸全都毁灭了,支撑他不倒下的最后一丝力气自然就消散了。
皇帝!祝太后吓得想上前扶住往后倒的沈沉,奈何她自己也没什么力气,还是李—山等人跑得快,在沈沉摔倒在地上之前将他扶住了。
祝新惠惶恐地缩到了一边不停地咳嗽和掉眼泪。她既怕皇帝有事,又怕他没事之后起来再想杀她。
或许是身体底子太好,也或者是有其他的力气重新支撑起了他,沈沉并没昏迷多久,不过盏茶功夫就醒了过来。
朕的身体是什么毛病?沈沉没有讳疾忌医,直接问了康守正。
康守正咳嗽了一声道∶皇上这是积郁成疾,也是积劳成疾,臣恳请皇上爱惜龙体。不过这一口血喷出来反倒是舒张了胸肺,臣开了两剂理气补血的药,皇上春秋鼎盛,将养一段日子就能恢复了。
沈沉冷笑了一声,哦,看来朕还能活不少年……康守正听这话觉得有些怪异,却也不敢多问。
祝新惠一直守在门外的,见得康守正出来,急急问了皇帝的情形,这才深吸一口气,大着胆子走了进去,在离皇帝一丈远的地方跪了下来。
臣妾求皇上饶命,求皇上饶命。许是溺水之后这些日子担惊受怕,祝新惠的脸都瘦了一圈,现如今倒有些楚楚可怜之貌了。
沈沉扫了她一眼,早没了先才的疯狂,只淡淡道∶回去好生伺候母后吧,你得感激,是母后救了你一命。
是,是,臣妾一定好生伺候太后。祝新惠胆战心惊地道。如今她再没有要在皇帝面前拈酸吃醋,撒娇要痴的念头,甚至连委屈都生不出来了。就在刚才,她切切地体会到皇帝当时是真的要杀她。若非他晕倒了过去,她这会儿早就是一缕香魂了。
次日,景和帝在梧州大戏园开宴,宴开百桌,不止梧州,就是从附近州府赶来的官员和士绅也都在房间。
李一山和康守正都怕皇帝的身体坚持不住,劝说了两句,却被沈沉摆手制止了,朕又不是豆腐做的,没那么虚弱。昨日之事一时气急攻心罢了,过了也就过了。
听他说得如此平静,两人还只当皇帝真是一时气急攻心。
大戏圆有个大戏台,戏台下埋了九只大水缸,沈沉站在上面说话,中气宏阔,十丈开外都能听得清楚楚。
诸位已经知道朕在海上的座船被炸,却依然平安到了梧州。这是上苍在护佑朕,也是在告诉朕,漕粮海运乃是我朝的中兴之大计,我们三面环海,漕粮海运后可以节省无数的人力、物力,也让被漕运压得喘不气的江南百姓能松绑松气。偏有人为了个人家族的区区利益就枉顾家国百姓的兴荣,更是狼子野心想要置朕于死地,这等事朕不许,天下黎民也不会同意。便是上苍也是站在朕这一边的,朕决心已定,将来梧州就是海运道上最重要的码头之一,惟愿海运兴、梧州兴、我华朝大兴。
众人齐齐起身,举杯道∶惟愿海运兴、梧州兴、我华朝大兴。这话自然有不赞同的人
,但这当口就是不想说也得跟着高声大喊。
沈沉喝了很多酒,每一桌的人都会在仪导官的引导下到皇帝跟前敬酒,沈沉的脸上一直带着笑容,因为饮酒还泛起了一丝红色,间或会问上前来祝酒的众人几句,或者叮嘱几句。
这对当地乡绅来说,那是百年都难遇的无上荣光,人人都兴奋得面带红光,只觉得史上都少有这样爱民如子的皇帝。
不过皇帝爱民如子,自然也爱惜自己的命,整个靖云台的人都出动了,只为查一件事,那就是龙船爆炸的事,凡是沾着边儿的都逃不掉。
王菩保被留在了海上,也没说什么时候才能回京,高世云也取代他和李一山重新成了乾元殿的总管太监,领着阔宫宫人脆在太极门前迎接皇帝返京。
诸妃里则是以宋德妃为首接驾。
沈沉在乾元殿坐定后,第一句话问的是,八皇子养在哪儿的?
高世云赶紧道∶皇上走后两日,太后娘娘怕罗才人太过年轻照顾不好八皇子,便将罗才人和八皇子都接到了慈宁宫照看。
沈沉垂眸思索了片刻,慈宁宫近日可有什么异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