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去,赵正就跟桐桐解释:“以前你睡的沉,并不知晓。这是昊济先生,教正读书识字。”
昊济?相传嬴政为质子之时,确实有一位启蒙之师。
也对!赵姬之心在容在色在情,她是教导不了赵正的。可赵正每日里读书习字习武,谁教导的呢?
原来有人夜里来夜里走呀!
桐桐跟昊济见礼之后就要退出去,赵正想起她每次都在看自己习字,便出声道:“先生不仅教导读书习字,还教导礼仪,诸王谱系……尔乃秦赢宫室之女,焉能不懂礼仪,不晓谱系?”
说着,就对着昊济先生一礼:“先生,阿母忧心处境,处事有不周全之处。早该安排家姊入学,一时耽搁了。若有不弃,请收家姊为弟子。”
桐桐:“……”之前听四爷说了,这个小孩在外人面前称呼她为‘姊’!可她从未曾听过。今日,他在自己面前,跟先生提了。
自己是他的‘家姊’!
桐桐看着这个小孩,心里最软的地方被触动了一下:他在先生面前维护赵姬,只说赵姬是处事不周,而这处事不周,是因为心有戚戚,惶惶不可终日;他在先生面前为自己求一学习的机会,为的是将来许是有回归的那一日,她需得适应咸阳宫廷才能立身。
昊济扭脸看这个只知其人,未正面瞧见过的女君。见她一身男子装扮,清瘦挺拔,未见丝毫卑微之色。
这便是赢氏血脉!
他缓缓的点头,而后退后拱手:“公子,某荣幸之至。”
桐桐忙行大礼:“赢蚕拜见先生。”
昊济受了礼,亲自将人搀扶起来:“请女君入座。”
入座了,赵正先问:“先生一走半年,可有消息?”
“某正是为此时而来。”昊济看着这位小公子:“许是转机就在眼前。”>>
赵正眼睛一亮:“秦国要接我们回去?”
“三年前,周天子号令诸侯,发五国联军,征伐秦国……五国看似联合,可其实心中各有算计,并不成一统。秦国声东击西,连下周天子王畿三十五城……周天子所在的洛邑被围,而今,唯有与秦求和一条路可走了。”
周天子分封诸国,秦国先祖最开始不过是周天子的马奴,替周天子养马而得以晋封。八百年的诸侯之乱,周天子名义上是天下共主,其实早不能左右天下了。
桐桐心说,最后一位周天子周赧王也是人老糊涂,他比秦国在位的嬴稷还年老几岁,真正算是老人家了。
此次是昏聩之下做了个最荒唐的决定,他以为势众可拿下秦国。事实上,嬴稷这些年的威望早在周天子之上,他以为众诸侯国以秦为敌,秦便四面楚歌,一攻便可下。
却没想到事有不成,他只有三十六城作为王畿,而今却被秦连下三十五城。最后那一城之所以不拿下,而是围而不攻,原因无他,只因周天子还是天下共主,嬴稷不想落下口实。
另外,洛邑乃是周王室社稷宗庙所在,若是不慎损毁,大秦则为天下共敌。
因此,周天子要和谈,他所组建起来的联军,自然要跟着和谈。谁也不敢拿周王室的社稷宗庙之地跟秦国做赌注!
都说,天下大事,唯祀与戎。
祭祀之重,重于一切。
祭祀谁呢?社稷宗庙!
昊济脸上带着笑意,看着赵正:“若是和谈,赵国必是要拿你们母子做筹码的。未必需得一城一池来交换,只要赵国想跟秦国修好,那必是会归还子楚公子的妻、子。赵国损失过二十万,再无一战之力。唯有修好秦国,赵国方有机会休养生息。”
赵正起身,郑重的对着昊济行礼:“多劳先生这一趟了。”
桐桐心里叹气,但还是跟着行了一礼。
昊济连连还礼:“昔年与公子异人有一面之缘,他曾言,他的公子愿交给在下教导!而今,公子归故国,某却不敢忘了昔日之言。”
“先生守诺!”赵正再一礼,“您远行归来,暂且歇息。明日等正禀明了母亲,再行致谢。”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