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站在边上,需得探着身子去看。
嬴稷便笑,指着舆图,说这小儿:“踩上去!”
嬴政抬头看了嬴稷一眼,从曾祖的眼里,他看到了坚定与希翼,他毫不犹豫的抬起脚,一脚踩在了舆图上,在上面一步一步的走着。
韩国、赵国、魏国、楚国、燕国、齐国,一步一踩,尽皆都在脚下。
嬴稷笑了,看着小儿,“燕赵何在?”
嬴政朝后退了一步,用脚点了点燕国,再点了点赵国,“燕赵接壤。”
嬴稷点头:“燕国相国栗腹为燕王使臣,携五百金前往赵国为赵王贺寿。归国后便告诉燕王,赵国青壮死于长平之战,所剩男丁尚未长成,此为攻赵之大好时机。”
桐桐睁眼默默的听着,并没有发出响动。
嬴政问说:“燕国上将军乐毅亦主战?”
嬴稷眼睛瞬间便亮了:栗腹为燕国丞相,文臣;乐毅为燕国上将军,曾为燕国打下过七十余座城池。是否为战,是否可战,自然得问上将军。
这么想着,他怔怔的出神,带着几分怅然。
良久,他才收敛心神,朝嬴政摇头:“乐毅认为,赵乃四面强敌之国,百姓无论老幼妇孺,深谙战争之道,不可与之为战。”
嬴政‘嗯’了一声,此言亦有理。
“燕国群臣,尽皆从燕王之意……唯有大夫|将渠认为,此举无礼,不吉,不当为战。”
嬴政:“……”此人之劝谏之道,听听而已,不足以说服燕王。
嬴稷就笑道:“燕赵之间,此战不可避免。”
嬴政再朝后退一步,问:“曾祖夜半对舆图,是要出兵燕赵么?”
嬴稷反问:“正儿以为呢?”
嬴政仰起头:“祖父与父亲议事,多提休养生息。连年征战,民生凋敝……正以为,此事不得不虑。”
嬴稷便笑了,往舆图上一坐,问说:“若寡人坚持出兵……”
嬴政皱眉,也跟着坐下来,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
嬴稷眼里溢出笑意:“你祖父,你父亲,说的都对!连年征战,民生艰难。大秦为天下公敌,此时,便如老虎有恙,稍露疲态,便会他国群起而攻之。燕赵交兵,此等‘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之事,我大秦若袖手旁观,一味观望,岂不是告诉天下人,我大秦身有痹症,他们有机可乘?”
嬴政懂了:惑敌!
嬴稷拍了拍舆图上的燕赵两国:“一则,出兵压境,做出随时出兵的姿态;二则,送国书于燕国国君。若燕国可割让二城予大秦,大秦便借兵援燕,荡平赵国。三则,放消息给赵国,令赵国对我大秦出兵援燕深信不疑。”
嬴政便不由的抚掌,眼睛亮闪闪的。
嬴稷心中大畅,起身拉这小儿,“来!带你看个好物。”
诺!
去另一边侧殿,嬴稷路过桐桐,用脚尖轻轻碰了碰桐桐:“丑儿,醒了便来,瞧瞧。”
桐桐:“……”躺着挺舒服的。她起身,裹着衾被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