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桐看向华阳夫人:“蚕子此来,不为认错。蚕子自问,无错。”
华阳夫人笑了:“无错!那你来是要作甚?”
“祖母在上,孙女有几事不明,前来请教。”
“哦?请教?”华阳夫人端坐在上,扬起下巴:“你问。”
桐桐看她:“蚕子一问,夫人而今是哪国人?”
“本夫人乃大秦国君夫人,你道我是哪国人?”
桐桐盯着她的眼睛,再问一遍:“夫人而今是哪国人?”
这眼睛太亮,目光太夺目,华阳夫人躲避不得,正面回了一句:“自是大秦人。”
桐桐点头:“夫人身着秦服,享秦国奉养,以秦人为夫,秦人为子,百年之后,供奉您的亦是秦人。因而,夫人您是秦人,而今是,以后更是!能叫您名留史册的不是楚国,而是秦国。楚国芈家女数不胜数,秦国王后身份独一无二!有大秦,才有今日的您。祖母是否是此意?”
华阳夫人唇角微微抿起,而后点头:“当然是此意。”
桐桐点了头:“蚕子二问,夫人是否心有大秦?”
华阳夫人:“…………你究竟想说什么?”
“夫人是否心有大秦?”
“本夫人心向大秦,从无二意!”
桐桐笑了,看着华阳夫人:“蚕子问,夫人是否与国君夫妻同心,相互扶持,彼此为依!国君赖夫人久矣,芈姓在朝为官者众,国君多有依赖。敢问夫人,国君信夫人,夫人信国君么?”
华阳夫人面色大变:“你放肆!”
桐桐一脸的疑惑:“夫人不信国君么?”
华阳夫人胸口起伏:没见过这般挑拨离间的!而后再有自己的主张,岂不是夫妻要反目?此子当真是可恶以极!
她压着脾气,还是道:“本夫人自是信赖国君!”
桐桐便笑了:“祖母勿怪,今日得祖母教导,叫蚕子知道了‘夫妻齐心,其利断金’的道理!以后,蚕子若嫁人,必定记得祖母今日之教导。蚕子明白,百年后,同穴之人乃夫君,并列牌位的是夫君,陪着享后世祭祀的还是夫君。正如您一般,将来供奉您的是嬴氏子孙,而非芈姓子。”
华阳夫人突然觉得嗓子干了起来,她不安的动了动,没再接话。
桐桐像是没看见她的不自在,继续道:“蚕子四问,夫人为秦人,不尊先祖之诏,擅以人为殉,夫人不怕悠悠众口言皆称您不忠不孝么?夫人为大秦国君夫人,当母仪天下,您不忧心百姓如何看您么?不担心他们会说您这国母之慈悲未出芈家门么?夫人为国君妻,不担忧君心似你心么?”
华阳夫人蹭的一下站起来了,服侍之人尽皆跪俯在地:这女君分明就是在骂夫人,说夫人对国不忠,对亲不孝,对民不慈,对夫不义!
如此一个不忠不孝不慈不义之人,可配为后?!
华阳夫人怒极而笑:“原来,你是来问罪的!”
桐桐一脸的惊讶:“祖母何以给蚕子这般大的罪名,这不是孙女不懂才前来请教么?孙女性子直,若是惹恼祖母,孙女即刻便去族中请罪,还请祖母息怒。孙女之前陪于先王身侧,先王曾说起荀子,荀子有句话说,‘父有争子,不行无礼’。先王夸孙女为家中‘铮子’,既然是铮子,见无礼而不理,岂非有负先王?”
华阳夫人深吸几口气:“本夫人说过了,先王德行感召,忠仆自愿殉葬……本夫人有罪责,那也是……未曾管理好内宫事务……”
外面的嬴子楚慢慢的退了出去,他是被正儿请来了,怕丑儿在夫人这里吃亏。却不想无人阻拦之下,却听了这么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