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平接待了韩非:“……公子之策论,大王看了。然……大王胸中自有丘壑,难以被左右。”
韩非沉默,良久才道:“大王喜好浮夸之臣,一拙劣计策,满朝皆喝彩之声。此主意当真高明?事在于密,若有此策,乃密室之谋也,何以在朝堂之上夸夸而谈。秦素有灭六国之志,知己知彼之兵策难道秦国上下无人知?韩国所处位置,正乃秦国东出函谷关之交通要塞,若不灭韩国,秦国吞并天下便如儿戏。此等战略之地,有多少耳目,大王可知?丞相可知?”
张平无言以对。
韩非这才又道:“反之,秦王虽只束发之年,然英姿勃发,已有雄主之相;两宫摄政,然事务尽皆在赢蚕与嬴政之手;吕不韦辅政,却不能以权僭越王令。其中,那位长公主之作用常被忽略。天下之人尽皆忘了,此女擅甚?她曾封闭咸阳耳目……丞相,此等之人在暗中紧盯,伺机而动,新郑可有秘密?若是秦国探知韩国动机,一怒而兵临城下又当如何?”
韩非说完,便站起身来,“丞相,此言还请转告大王。非,虽不才,然终究是韩国人。此事还需得大王谨慎应对。”
张平跟着起身,深深一礼:“公子所言,平,谨记!”
韩非转身便告辞,走出几步,有一约莫七八岁、八|九岁的童子自转角而来,两人走了个面对面。
这童子一礼:“见过公子。”
韩非面带笑意,“近日可曾咳嗽?”
“不曾!公子所赠之药,服用之后甚是管用。”童子笑道:“哪位名医所配之药,他日得见,定要感谢。”
“倒也不必!文渊侯乃非之同窗,他与秦国长公主有男女之亲,长公主擅岐黄,此药乃长公主所配!本是讨来一试,谁知竟是十分灵验。你安好便好,无须客套。”
韩非说着,就转身看张平:“丞相,若是小公子常病,且病而不愈,不妨将其送往秦国,咸阳有良医,于小公子必有益处。”
张平含笑致谢,却不想这小童道:“张良乃韩人,为求药以求秦王,不欲也!秦国,虎狼之国;秦人,虎狼之人;秦王,虎中虎狼中狼。他们侵我国土,害我庶民,张良此生势与之为敌,安能因一病于仇人求怜悯。”
韩非子回头看向这小小的孩童,他抬手摸了摸小童的脑袋:“张良,你生于韩、长于韩,你祖你父在韩皆为相。然,天地之大,不可想象。走出去,举目望天下……你必有收获。”
许是秦国一统六国之行,才是对的!
征战不休,攻伐不止,百姓尽皆忘了无战时,日子该当如何过了。
他看着张良的眼睛:“莫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记住此言。”
张良点点头,看着韩非远去。他转脸看向父亲:“……秦国乃敌国,是否?”
“是!”
“韩人与秦人势不两立,是否?”
“是!”张平过去,牵着儿子的手:“我儿病弱,但待国以诚,待君以忠。与国人同仇敌忾,与君王同喜共悲……家中有子若此,为父之心甚安。”
张良仰着头看向父亲,而后被父亲牵着往出走。
丞相府极大,侍婢交错而行,尽皆俯首。
张良问:“父亲要入宫么?”
“当然!”
“大王会听公子之言么?”
张平站住脚,良久之后才道:“不会!”,,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