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果果来说,这是一种谁都没有给他讲过的道理。
在乔家,他们说他是他们家的根,要留他在身边,通过各种关系找一个稳定的工作,端上铁饭碗,娶妻生子,伺候父母终老,养老送终。然后就这样一直生活着,跟大多数人一样,按部就班,好好的过日子,年节的时候祭奠他们,叫乔家的先人有后人供奉。
回家之后,爸爸妈妈,甚至于奶奶,他们就一个期望——平安健康!只要平平安安的,健健康康的,知道你在哪,知道你再也走不丢了,知道没有坏人能把你再拐走,知道你出门了就一定会回来,这就好了!再多了,从没有要求。
考试考的好了,他们会很高兴;考的不好了,他们也是高兴的,不好就不好,有什么关系呢?上了大学之后,再没关心过学习。
只会问钱够不够,添衣服了没有,缺什么少什么了没有?最多就是问,女同学多吗?有喜欢的吗?能不能早早也谈一个?
对于以后得工作,爸爸说,“没事,不行咱就回老家,你钟叔说了,像是你们学校毕业的,咱们那边厅里都抢着要呢,他现在高升了,去了市局,工作是不愁的。”
一切的一切,就是这么的简单。
姐姐出去了大半年,接触的多了,也知道自家那个姐夫确实是很有能力的。其实,这大半年姐夫有一半时间都是在自家的。一个辣酱……卖了多少钱呢?
反正在老家又添了一栋别墅,夏天的时候买的,而今过年回来住的这一套就是。
入冬的时候,又给姐姐在京城买了一套大平层,是做陪嫁用的。
爸妈手里的可能现金没那么多,钱都用在置产上了。先买别墅是因为刚好赶上有新装修一天没住过人的别墅,那家原主做生意急着周转,那人又帮过爸爸的忙,有情分的原因在,买了下来。
后来给姐姐置产业也都是父母跟自己商量过的,生意是家里在做,但是最初炒辣酱的是姐姐。爸妈把话先说到头里,意思是厂里的股份,得让你姐拿大头,再加上你姐夫经营才做大的,更应该给你姐大头。
这没有什么要争的,父母做主就好了。
该分给姐姐的钱没有动,爸妈从其他分红中拿钱又给姐姐买了平层。
他其实一直好奇,为什么姐姐在爸妈面前总在糊弄,很少跟父母坦诚的交流?为什么爸妈在管姐姐的问题上,总是半伸手,想管好似又有各种顾虑?
今天,他才知道了答案。
不在眼前的缺失了,总以为能在父母身边的总比丢了的那个处境好,至少就在父母身边。可是,父母的关注不在她身上,这种……又何尝不是一种缺憾。
家里的所有人都背负着一种东西,对于父母来说,找到了自己,就放心了;但对于姐姐来说,这种东西她没有放下。
他趴在被窝里哭了,于是,他不喜欢‘出嫁’这个词!
过年了,大家都在说婚礼的事,都在说,“大姑娘了,要出嫁了!”
什么出嫁?那只是结婚了。
出嫁,那是她到别人家去了。
结婚,是两个人成年了,要组建家庭,各自从自己的原生家庭里走出来,然后有了一个自己的家——那个家是姐姐的家!她又不是去别人家去了。
就是不结婚,成年了,因为工作的原因,还是会跟父母分开住呀!
干嘛总是说出嫁了!
在乔家,总是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一嫁出去就不是家里人了。他就常纳闷,不是家里人了,干嘛要钱的时候找女儿,买房的时候找女儿,嫁女儿也是看能给家里带来什么。但乔家的女儿也就那样,也不是自己的姐姐,我干嘛说话?反正我也不是他们家的人,那时候就想着,等我真的长大了,我终是要找回去的。
而今回来了,才几年的时间,姐姐还一直在外面上学,等不上学了,又要工作,离家的时间更多,那相处时间就不多了。
要结婚他挺高兴的,但是一说‘出嫁’,他心里就很难过很难过!
于是,他执着于纠正家里人:“不出嫁,就是结婚了——而已!”
行!不出嫁,就是结个婚。
姑姑在厨房帮着忙活,桐桐靠在门边不时的吃个丸子啥的。
今年林耀军借给妹妹一笔钱,给妹夫买了一辆工程车,这几年工程车尤其挣钱,活不断。辛苦是辛苦点,但收入真不低。
姑姑专职给做饭,有时候工程紧,白天黑夜的干,雇人换班开车,得管人家师傅的饭。
一边照顾家里和孩子,一边给姑父提供后勤保证。说是只后半年,赚回来半个工程车了。这次自家一回来,姑姑就来帮忙,在这边做饭准备过年的菜。
顺便也把孩子带来,周坡跟玫玫是一年的,今年都十五了,初三了,再过半年要中考了。才一放假,两个都过来在这边写作业。果果兼职辅导功课!
二叔混了个教务主任,有补课的年级,他就得去上班。
二婶带的毕业班,过年才放三天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