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这天一大早有人看到赵婉儿端着装满了衣裳的盆子出来洗衣裳,好奇心重的就纷纷端了衣裳凑过去找她说话,想问问这个娇滴滴的小媳妇到底是怎么回事,新人脸皮薄,容易套话。
赵婉儿经过了她娘的调教,脑子不再像以往那么直,一开始没听出来多听几句终于明白了有人在隐晦地问她,这么着急嫁进曲家是不是有什么不能说的隐情,是不是身子有不适。
洗着两重婆母的衣裳,赵婉儿的脸色更白了,她低头假装搓衣服时使劲想着对策,应付了几句后突然有了想法,借着抬手抖衣服的动作身子晃了晃,往旁边一个妇人身上倒去。
被迫接着赵婉儿的妇人吓着了,咋咋呼呼地说:“哎哟,这是咋了,耀文媳妇,你快醒醒,别往我身上倒啊,大家伙作证,我可啥都没干!”
新媳妇晕倒在村里,且不说传出去会不会被人说他们曲家村的人刻薄苛待新媳妇,就说曲老太那个不讲道理的婆子,就不是大家想要随便招惹的,不然大家刚才肯定会更直接地问赵婉儿的肚子是不是有了。
赵婉儿是装的,她自然很快就醒来了,茫然地看了看周围慌乱地坐起来,看着自己的手掌,慌乱地说:“糟了,衣服呢,我给奶奶洗的衣裳呢?”
曲老太的衣裳就在刚才落入了水中,没有人留意已经不知道顺水漂去了什么地方,赵婉儿一看衣裳不见了,眼眶立马就红了,眼泪跟着啪嗒啪嗒往下掉。
“这可怎么办啊,我以前在镇上长大,都是打水洗衣裳,没有在河边洗过衣裳,第一次给奶奶洗衣裳就把衣服洗丢了,我、我太没用了……”
赵婉儿哭起来真真正正地流眼泪,而且还不像有些乡下人撒泼哭闹那般干打雷不下雨,粗糙惯了的乡下妇人、夫郎们陡然遇上这么一个哭得梨花带泪的年轻小媳妇,心里嫌弃得不行,面上却纷纷安慰她,说什么这条小河浅,又弯弯绕绕的,去下游找找应该能把衣裳找回来。
这话倒不是骗人的,就是要看运气,不是每次衣裳掉水里冲走了都能找回来,如果漂远了或者遇到水流急的时候,那就很难找到了。
赵婉儿闻言赶紧站起来作势要往下游走去,谁知道她刚一站起来身子就晃了好几下,好像又要晕过去的样子,不过她这回倒是“忍住了”没有晕,不过踉跄走了两步摔到在地。
“耀文媳妇,你这是咋了?”在赵婉儿身边的妇人看着她那状况百出的样子,顿时后悔为了问东问西故意凑过来,看看她这个样子不像是个省事的。
赵婉儿摔到在地应该是磕着了腿,但她却捂着肚子,含着泪、咬着唇抬起头,看向距离她最近的那个妇人:“我、我肚子好痛,能不能请这位婶婶帮我请一下郎中?”
听着赵婉儿说她肚子痛,不耐烦的妇人顿时来了精神,紧张又好奇地看向赵婉儿的小腹,这么直白地让请郎中,难不成这个小媳妇不知道她有了身子,还是她刚才摔那下动了胎气,她吓傻了忘了要瞒着。
这下子周围的人都没有了洗衣裳的想法,有的人扶着赵婉儿往曲家走,有的人热心地帮她端着装衣裳的盆子,还有跑得快的去找郎中了。
赵婉儿被人扶着回去,把曲老太和钟氏都惊动了,她们两没想到在家乖顺了几天的赵婉儿一出门就给她们找事。
曲老太习惯性开口骂人,钟氏则按照惯例躲在曲老太后面“出谋划策”,但是赵婉儿可不是米氏也不是陈氏,她不会只哭或者硬着头皮对着干,她一边哭还一边把错都揽到自己身上。
什么她不该主动提出去河边洗衣裳,她不该明知道自己不舒服还干活,她不该让娘和奶担心,她不该着急找衣裳没看到地上有石头摔了……
回去的路上赵婉儿就拖拖拉拉地走得很慢,到了曲家又站在门口哭着认错说了好久,连前两天曲耀文在家的时候她“犯的错”都一一列举了出来。
钟氏越听越不对劲,但是曲老太没有看到她的眼神,见赵婉儿主动认错更觉得自己骂得对,都快收不住口了。
赵婉儿来月事了脸色自然发白,不用装都是一脸弱相,她这个样子落在其他人眼里就是曲老太一个凶神恶煞的老婆子欺负孙媳妇,钟氏夹在中间为难。
亦或者说钟氏作为婆母并不为难,她作为婆母同样对儿媳妇有意见,只是曲老太已经做了那个恶人了,她就不用出面,只需站一旁看着。
以大家对曲家的了解,还真说不准到底是哪一种,后面那种的可能性更大。
庄庆泽被带走
郎中来得很快,当曲老太得知赵婉儿还让人请来了郎中后,比刚才更加气愤了,拦着不让郎中给她看病,说是浪费钱,要是她真的有什么毛病,就让赵家人把她接走,没道理一出嫁就要婆家给治病的,这不是娶媳妇,这是娶了个祸害!
赵婉儿演这么一出戏,最重要的就是要让郎中诊脉后说明白她没有怀身子,可不能让婆奶给搅和了,为此她刚才一直哭的时候都没有提请郎中的事,有人想提也被她给哭诉着带过,反正就是要让郎中来看。
想到自己喜服上的血迹被人看到了,还有了那样的猜测,赵婉儿就怕她娘当初教她的成真,但是她又不可能自己开口解释,仓促之下就想到了让郎中来证明自己的身子。
“婉儿,你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洗个衣裳回来就病了?”钟氏见曲老太完全压不住赵婉儿,她终于忍不住站了出来,微微沉着脸看向赵婉儿。
她这番话的意思倒也不难猜,无非就是小媳妇使心机,故意在外人面前装病做出被婆家人苛责的样子,钟氏确实是比曲老太厉害得多,一句话就挑明了赵婉儿的手段,周围不少人“恍然大悟”。
不过钟氏没有逮着这一点不放,说了这么一句就转向刚到场的郎中:“既然你说身子不舒服,郎中也来了,那还是请郎中帮我这个新进门的儿媳妇看看,她到底怎么了吧,如果真的病了就尽早吃药。”
剩下一句话钟氏没说,如果这个新媳妇没病,那赵婉儿可别想简单揭过去。
郎中可不管这些婆子媳妇之间的纷争,让他看病那他就看病,叮嘱赵婉儿坐好给她把脉:“方才病人原何不舒服?”
这会儿不用赵婉儿说,旁边的婆子夫郎就七嘴八舌地帮她说了起来,什么洗衣裳无力昏倒,什么站起来摔跤,听得郎中眉头直皱:“胡闹!”
郎中的话成功把周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准确来说便是郎中什么都不说,大家也一直眼睛都不眨地盯着他,等着看他嘴里会不会说出什么特别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