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子的发展
庄氏没有想到儿子的态度这般强硬且坚持,她一时间有些不知怎么办才好,曲薏见状在她手臂上轻轻拍了拍,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站在她身旁。
不知道到想到了什么,庄氏选择了沉默,她垂下眼皮不去看赵红梅和儿子对峙的样子,她觉得既然儿子想要那样处理,那就这样吧。
迫于压力赵红梅对庄氏道了歉,但这相当于她是被梁康生按着头道歉的,嘴里说着道歉的话,眼里却满是怨毒和愤恨,庄氏低着头没看到,梁康生和曲薏倒是看到了,但是并不在意。
其实刚才梁康生对赵红梅疾声厉色的时候,曲薏的耳尖微红,他沉默低调地站在庄氏身旁,一眨不眨地看着梁康生,心跳比平时更快几分,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往上扬了一点。
平时的梁康生是温润的,有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谦和有礼,几乎很少见到他这个样子,曲薏越看越觉得这样的梁康生耀眼夺目,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在同一时刻融合在了一个人身上,丝毫不显得别扭。
这是上辈子的梁康生从来没有表露过的一面,上辈子梁父去世后,为了让梁康生的身子有所好转,庄氏和曲薏想尽了办法,可惜药不对症都没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日渐消瘦。
想要让关心自己的放心,梁康生也尽量不要做出让大家挂心的事,天气好的时候,身子好一些就在院子里晒晒太阳,天气不好或者身子不舒服,就乖乖躺在床上看书,情绪过于激动对他的身体而言没有益处。
曲薏能明白梁康生今天稍微过火的愤怒来自哪里,从上辈子发生的事就能看出,庄庆泽夫妻没有把梁家人当成亲人,费尽心思算计、伤害。
尽管这辈子在他们防范下,庄庆泽和赵红梅想要对梁家做什么没能成功,但这辈子他们的想法和做法显然和上辈子是一样的,对他们再好也不能改变两家人的关系,那何必太客气呢?
曲薏把心头的激荡压下,依旧站在庄氏身旁,他虽然不方便对庄氏娘家的事多嘴,不过他既然已经是梁家人,他表现出支持的态度或许能让庄氏心里好受一些。
赵红梅在道了歉后自觉被小辈为难,在梁家丢脸、难堪、再难待下去,她也做不到像平时那样拉下脸来再说其他的,非常僵硬地告辞离开。
此刻庄氏也有些不知如何面对这个弟妹,对方要走她还觉得松了口气,尽量像往常一样把对方送走,不同的是不像以前会给一大堆东西。
等赵红梅走了,庄氏还有些恍然,梁康生看着自己的母亲对她在纠结什么心里有数,皱眉想了一下对她说:“娘,儿子如今已是秀才,您是秀才的娘,虽说放眼大渝国秀才功名不算什么,可是在咱们这个小县之中,也算是有名分的读书人了,您是我的娘,有些事再像以往那般随意恐怕有些不合时宜。”
“小舅这次被带走,小舅母找到您想让您一口答应帮她和小舅解决麻烦,庄族是咱们本族,如果小舅真的哪里做得不对,族里能看在咱们家的面上不惩戒他,那下一次、下下一次,他若是再做了其他的事,不再是咱们族里能解决的,您打算怎么办?”
“不管是朝廷的律法还是宗族的规矩,既然制定了出来那就是要大家遵守的,违反了律法、族规便应该受罚,这是天经地义的事,不论事情大小,不论后果有无。”
梁康生说得严肃,庄氏听了他的话却只想笑,怎么在儿子心里自己好像成为了一个为了弟弟是非不分的糊涂姐姐?
她刚才恍然其实是在想弟妹的道歉,仔细回想起来弟弟和弟妹对自己好像是挺随意的,仿佛不论找自己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听了刚才儿子的话,再听弟妹的道歉,她才恍然发现,自己应该是那个被他们尊重的姐姐。
庄氏揉了揉额角:“康生你想岔了,娘心里有数,虽然娘会心疼你小舅,但是他如果做错了事,娘不会拦着族里对他进行惩戒。”
只是在他受罚了之后会想办法照顾他,这是庄氏没有说出口的,让她彻底不管弟弟太难,做到这一步已经让她颇为煎熬了。
梁康生见她说的话是发自内心的,不是随口忽悠自己,便也不继续说这些扫兴的话,他和曲薏找过来就是想着赵红梅来了担心她被赵红梅哄骗,如果赵红梅走了他们也转身就走有些怪异,就留了下来。
庄氏心里还是想着庄庆泽的事,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默,曲薏见状突然想到了他前些日子同梁康生说过的事,开口问:“娘,咱们家县城的铺子还空着没整理呢?”
“呃?啊,对,还空着呢。”庄氏愣了一下才明白曲薏说的是什么,她之前想着等家里银子宽裕一些了就把那两间铺子用起来,买了放着什么不做着实浪费,如今手头倒是有了一点余钱,可惜太少不够用。
梁家招来的佃农在五月盖好了他们的住的房子,到了六月,梁家找曲大牛他们种下的粮食开始陆续成熟,最先收获的是土豆,然后是黄豆、绿豆、红豆、豌豆、蚕豆这些豆类。
因为当初是按照种类、考虑到成熟时间再种下的,所以收获的时候基本是一种接着一种,不是猛地一下成熟一大片,只要紧着干活就不会耽误收割。
豆子类的梁家自己留了部分吃,剩下的都晒干卖给粮商,土豆保存稍微麻烦,原本也打算便宜卖掉,不过几户佃农家里的粮食都快见底了,主动提出把分给他们的那部分粮食全都换成土豆。
如此换来的土豆放着够他们差不多吃到秋收,那时候地里的红薯也熟了,又能有粮食续上,而且收了粮食的地收拾收拾追够肥还能再种一轮,梁家不插手佃农干活,他们可以自主安排,再种一轮豆子或者别的都成。
当初梁家的一百五十亩地,一共种了二十亩地的土豆,二十亩地的红薯,剩下的全都种的豆子,最容易种活的黄豆种了足足五十亩,因为地不够肥,一亩地平均能收一百斤左右,红豆、绿豆、豌豆、蚕豆这些加起来种了六十亩地,红豆的产量最低,一亩地只能收五十斤左右,绿豆、豌豆和蚕豆差不多,一亩地能收七八十斤左右。
这些豆子晒干了重量还会缩水一半,所以晒干了的黄豆其实只有两千五百斤左右,红豆二百五十斤左右,绿豆和豌豆分别四百斤左右,蚕豆八百斤左右。
黄豆最便宜,卖给粮商两文一斤,红豆最贵,十文一斤,绿豆稍次,八文一斤,豌豆和蚕豆都是六文一斤,最终卖豆子统共得了近十八两银子。
自家这些田地算是刚开荒完成不久的下等田,若是换成上好的良田种水稻、谷子,再精心侍弄,说不准卖粮都能得上百两。
前两日庄氏把账目算出来后挺吃惊的,难怪富贵人家都喜欢买地,买地比把银子放在家里生灰好得多,地里种出来的粮食够家里人吃不说,还能卖钱。
然而刚把银子拿到手,脑子里的想法还没从买地种粮的好处中抽离出来,就遇到弟弟的事,这会儿儿夫郎提起铺子,庄氏有些发愁。
十八两银子不少,放在普通人家够一家人嚼用一两年,甚至乡下有些人家一辈子也就只能攒下来这么多,但如果要用于开铺子,那就不够了。
两个大铺子,光是修缮一番就要一笔钱,庄氏想的是铺子的位置虽偏但是幽静,可以开个茶楼,开在这种角落的茶楼不可能像官道旁边的茶棚那般,只为吸引路过的行人喝口茶水解渴,茶楼的桌椅板凳需要用好的,还要想办法买点好茶回来,寻一位说书先生……
这些安排全都得用银子才能做到,庄氏想着那仅有的十八两银子,觉得还是把自己的想法再往后挪一挪吧,等今年的新酒开封卖了再考虑或许会好些。
梁康生这回没有猜到他娘的想法,见她迟迟没有说话,母子之间不用顾忌,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娘,之前我听爹说您想开个茶楼?我是觉得那个位置开茶楼着实偏了些,不如换成开书铺?”
茶楼是一个他们全家又都不了解的行业,不像种地还能找曲家或者孟家问一问,他娘若是真想开茶楼,他倒也可以写信问问方俊彦,找方家帮忙一二,方家家大业大,就算没开茶楼想必也会有所涉猎。
但是梁康生觉得总找方俊彦不好,已经在庄庆泽的事上拜托过他了,开茶楼不是必须的,能不找就不找,朋友之间的情谊是有数的,提前消耗了情谊以后联系就会生疏很多。
如果换成开书铺,梁康生一个人就能解决很多问题了,他读书多年对书铺不说十分了解也有五六分,且他有秀才功名在身,在县城开个书铺不至于有人故意使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