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庄庆泽说庄氏欠他东西,曲薏和梁康生一开始想不明白是什么,毕竟从这些年来的经历来看,庄庆泽欠梁家东西还差不多,怎么可能反过来。
直到曲薏突然想起来了庄氏说过的这番话,他有了一个猜测——会不会上辈子梁家败落后,庄庆泽单独同庄氏说过什么,说的就是梁家欠他。
“薏哥儿,你的意思是庄庆泽认为我娘的嫁妆太多了,原本那些嫁妆都应该是他的家产,所以不管是以前还是如今他都对咱们家不满?”梁康生倒是没有听他娘提过这些,估计是上辈子他的身子差,他娘怕告诉了他影响他的身体。
“可能是这样,当年娘的嫁妆好像有外祖他们半数的家产,一般人家嫁女儿可不会给这么多嫁妆,都是把家产尽量留给家里的男子。”曲薏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一回事。
如果按照庄庆泽自私自利的个性来想这件事,他是庄家唯一的男丁,那庄家的钱全都应该是属于他的,包括那笔异常丰厚的嫁妆。
既然他认为那笔嫁妆是他的,那庄氏拿着嫁妆帮了梁家,就相当于是用了他的钱帮的梁家。
再进一步推测,庄庆泽会觉得当初是他给了梁家钱,梁家才能发展成现在这样,所以梁家挣了钱给他都是应该的,甚至在他心里有可能还觉得梁家都应该是他的。
如果他真的是这样想的,那就可以理解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他不仅能够心安理得地拿着梁家给的钱依旧对梁家不满,想要更多梁家的家产,还那般狠心地对亲侄子梁康生下手了。
猜到了庄庆泽的心思,曲薏和梁康生并没有丝毫的高兴,因为这让他们觉得挺可笑的,庄家的家产是应该留给他这个男子没错,但是出嫁女带走的可不能算,那是外祖他们给了娘的。
既然他觉得自己分得的家产会少了,对姐姐的嫁妆不满,那他当初怎么不找外祖父他们说,现在来找梁家,这算是什么,柿子挑软的捏?
“上辈子估计娘最终是知道了她疼爱的弟弟有那些想法,那时候别说她的嫁妆了,连梁家多年的积累不是被庄庆泽挖空心思骗走,就是相反设法败光,连你……”曲薏没有说下去了,因为他知道梁康生明白他的意思。
现在想想,曲薏觉得婆母其实没有他们以前想的那么脆弱,她上辈子能在知道了那些事后自己忍着,没有崩溃难受、表现出异样,还像往常一样照顾着家里家外,就说明她其实能够知道在知道这些事后想明白。
这辈子很多事已经被曲薏和梁康生改变,庄氏下定决心主动去找庄庆泽,或许会让她早一步发现庄庆泽和赵红梅的心思,上辈子她都熬过来了,这辈子还有梁父在她身边,她应该会好受很多。
回庄族
两日后,庄氏和梁父出门去了庄家,梁康生和曲薏没有去,他们在家里等着两位长辈回来。
在庄家发生了什么曲薏不知道,不过等庄氏他们回来后,他眼尖地发现了庄氏的眼眶是红的,显然是哭过了一场,她的精神气也比之前更差。
梁父面对两个孩子关切的目光,悄悄挥了挥手,让他们不用管,这件事还真不知道怎么对孩子们开口说,实在是太气人又太丢人了。
在庄家,听明白了庄庆泽所谓的梁家欠他是什么意思后,梁父简直想把自家的账本丢在他们脸上!
既然舔着脸说什么梁家欠他,那咱们就把这些年来的账说明白,不说梁家酒坊成本价给庄庆泽的酒,就说庄庆泽和赵红梅如今住的这个宅子,还有以前时不时给他们的吃穿所用,哪样不是钱?
最后,梁家可还有一张庄庆泽签字画押的一百两银子借据,如果非要把谁欠了谁算明白,那就先把这一百两银子还回来!
不过让梁父没想到的是,庄氏在庄家一改往日对弟弟的包容,她气得身子都在发抖,拿出了长姐的气势,把庄庆泽狠狠地骂了一顿。
一开始梁父没有明白庄氏怎么会这么生气,后来他突然就想通了,庄庆泽的话里话外对岳父和岳母有明显的不满,庄氏能接受弟弟对自己说那些话,却不能接受弟弟埋怨爹娘。
所以庄氏的眼眶发红不是因为难受哭过了,而是纯粹气的,她这次对弟弟是真的失望透顶了,她明明记得以前弟弟对爹娘尊敬有加,是什么时候他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的?
坐在回梁家的马车上,庄氏仔细回想了一番,她突然觉得弟弟的脸虽然还是那一张,但是他的样子她完全陌生,和以前听话懂事的弟弟没有丝毫重合。
梁康生和曲薏原本还担心去了庄家会让庄氏又消沉一段时间,没想到她第二天起来就平静了下来。
更让曲薏和梁康生意外的是,庄氏第二日还提议回一趟庄族。
之前庄庆明来梁家那次提过一句,说是庄氏有时间了可以回族里看看,但是庄氏一直都没有去,这会儿她突然就想回去了。
酒坊的糯米已经入仓,这些新收的糯米要在仓房里储存三个月左右才会用于酿酒,这段时间同样是酒坊比较清闲的时候,梁父可以离开,于是他们两人说走就走,甚至连庄族那边他们都没有提前写信过去说一句。
梁父和庄氏走了,梁家好像一下就变得安静了起来,明明家里除了梁康生和曲薏还有梁茂一家和其它下人,但是就是感觉家里人少了。
好在他们两人也不是那种喜欢闹腾的性子,适应了两日后也就习惯了,正好果山上的山楂和杨梅陆续开始成熟,曲薏又开始带着两个婆子去山上摘果子,忙着酿果酒。
梁康生的生活没什么变化,他还是像之前那样,三天去一次县城的学堂找夫子读书,偶尔空了去自家书馆坐坐。
让他们没有预料到的是,梁父和庄氏去了庄族迟迟没有回来。
曲薏都把山上的山楂和杨梅全都酿成酒了,梁康生也写了好几封信去庄族问爹娘什么时候回来,他们倒是回了信,就是不说什么时候回,只说他们打算在族里再多待几天。
这个几天一说就是一个多月,梁父他们是八月下旬走的,一直到十月初,方俊彦写信说他即将领着他们家的商队把给梁家带的酿酒陶罐送来时,梁父才和庄氏一起回到梁家。
“儿子,薏哥儿,家里还好吧,我和你们娘一走家里的事就交给你们,累着你们了。”梁父看着许久未见的儿子,关心地问。
以往都是儿子外出赶考,他们夫妻两人待在家里等儿子和儿夫郎回来,这一次是他们夫妻两人离家,让儿子和儿夫郎在家里等着他们,倒是有一种很不同的感觉,除了牵挂之外还有些新奇。
“家里的事还好,就是没有了爹娘你们在家,我和薏哥儿都很不习惯。”梁康生实话实说。
爹娘在家,娘会在他读书的空隙送一碗温度刚好的甜汤或者茶水,爹会饭后同他聊两句,爹娘走了后,虽然薏哥儿也会送甜汤茶水,薏哥儿和他也会聊天,但是人不同了感觉也会有些不一样。
“爹娘也不习惯,在外面总想着你们。”庄氏听着儿子的话赶紧说,她确实也想他们了,回来了感觉身心都放松了下来。
庄氏一说话,梁康生才发现他娘眉宇间的愁思消了下去,要知道出门之前庄氏再留心着不表现出,也会时不时眉头皱着,明显心里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