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含之选了盒自己最喜欢的蜡笔,认认真真,爸爸妈妈还有自己,画了幅全家福。
这幅画上比以往还添了一个人,是『奶』『奶』。
“含之啊,你的绘画水平很有改进的空间。”
『奶』『奶』是个艺术品收藏家,有着极高的画作鉴赏能,拿着她的作品端详半晌,最后婉转提出建议。
她只看见了四个圆滚滚的脑袋和畸形的火柴体,要不是孙女的解说,信任谁都很难认出这是一副全家福。
怕伤害孙女的自尊心,她添加补充,“不你还小,『奶』『奶』可以教你。”
“管它呢,我这么聪明,都不用,长大就自然改进了。”
含之画完画,离别的愁绪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
没心没肺把蜡笔扔进盒子,一股脑盖起来,又去院子里找波比玩,只留『奶』『奶』惆怅叹气。
很可惜,她的盲目自信落空了。
这幅纪念她作品被画框装起来,被挂在了苏黎老宅。
成年后的含之每一次老家,都要央求一遍『奶』『奶』把画取来。
“取来不行,但你可以画一副替换它。”
“『奶』『奶』!”
含之放刀叉,她都要烦死了。
她在所有领域都天赋十足,除了艺术。唱歌跑调,画画惹人发笑,明明有个搞文艺工作的妈妈,但她愣是没有遗传到任何一点艺术细胞。
“哎呀,这不是挺可爱的吗?”
老人歪头,“你要是呆在家里觉得碍眼呢,吃早餐去滑雪好了,正好你方爷爷的孙子也苏黎度假,那孩子滑雪技术可是一绝,你方爷爷天天挑衅我,我派你去应战,来可别告诉我滑输了。”
饭后,含之不情不愿背上滑雪板,乘车去往少女峰。
抵达约定地点,对方却并没有出现。
含之没见方爷爷的孙子,没什么交情,而且他最烦不守的人,在车里不耐地等了十分钟,秋波眉都快竖起来了。
最后一次看表,忍耐抵达极限,抬头吩咐司机,“不用等了,我直接上山吧。”
车子刚刚启动,引擎声中,她漫不经心抬头一撇,突然瞧见了窗外的少年。
心跳停滞了一瞬。
她的喉咙不受控地干渴起来。
漆黑的短发,臃肿的滑雪服,形仍然颀长。
他皮肤白皙,轮廓干净清冷,正如少女峰顶一尘不染的雪。
司机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连忙停车,大喜望:“太好了,含之小姐,那就是方想,他来了。”
她的手『摸』到心脏,体会着那从未有的陌生频率。
“你说,他叫什么名字?”
“方想。方圆的方,理想的想。他在斯坦福念博士,是个物理天才。”
十八岁的令含之,遇见她喜欢的人那个冬天,一如她父亲当年般。
她隔着车窗,远远地、只一眼。
方寸大『乱』,一见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