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nny无法回答阳子的问题,他垂下眼帘看着纸杯上褐色的咖啡,指尖轻轻蹭了一下温热的杯壁,低头轻轻吹散了散出来的最后几缕热气,眉间是一闪而逝,几乎微不可查的愁绪。
办公室内安静了许久,阳子将尸检报告放进档案袋内,双手交叠放在腿上,微微转动椅子,凝眸看向jonny:“你问我认不认识佐仓尤旭子,是因为警方现在已经确定她是犯罪嫌疑人了吗?”
木村阳子在有些案件上的直觉很准,这一点连jonny都从心底惊叹,她其实完全可以成为一个很优秀的警察或则法医,偏偏……她在职业抉择上执拗又偏执,不肯在这一条路上坚持走下去。
“边谷高一的不在场证明没问题,佐仓尤旭子的不在场证明是假的。”
jonny定定望着她:“你早就猜到小室纯花是她杀的?”
阳子十指交叉放在桌面上,身体微微前倾,并没有回答jonny的问题。
……
她是很早怀疑佐仓尤旭子,从知道边谷高一和佐仓尤旭子关系的那一刻,她直觉犯罪嫌疑人就在这两人中间,其他人其实与小室纯花并不存在利害关系,但佐仓尤旭子和小室纯花是情敌,以她对佐仓的了解……她的性格过于冲动且偏激,做事其实很少考虑后果。
这么多年仅从她得到的资料来看,佐仓尤旭子已经因为性格问题犯了很多错误,而且一次比一次严重,这点还与她的家庭背景有关。
佐仓家族最最早期,还没有进入东京贵族圈层时,只是并不起眼的黑道组织,后来搭上了佐藤家族的顺风车才慢慢积累了大量资本,开始转战日本上层社会。
佐仓家族对孩子的管教远不如老资本家族的继承人,上流社会家族的继承人,乃至旁支都必须接受非常严格的精英教育,家庭的教养与熏陶也非常重视。
佐仓家族只学到了皮毛,并未真正理解贵族教育的核心,佐仓尤旭子又是在其父亲身边耳濡目染长大,刚愎自负,冲动自大,习惯了别人替她收拾烂摊子,所以根本没有反省过自身的问题。
高中时期她就能在松川真美舞鞋安装刀片,致使松川彻底断送舞蹈生涯,。
现在能因占有欲和感情杀害其他人,她一点都不意外。
……
jonny将咖啡放在窗台上,深深叹了口气:“你既然早就猜到她,为什么不跟警方说呢?”
阳子微微偏首,认真地看向他:“说什么?”
“说我怀疑她是凶手,证据呢?”
木村阳子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现在的佐仓家族哪里那么简单,就算佐仓尤旭子是凶手,那又怎么样?你信不信就算警方找到了确凿的证据,佐仓家族还是能帮她逃过法律的制裁,我如果在没有确切证据的情况公然指认她,不仅她不会有事,我可能还会被报复,甚至被逼着再次离开日本。”
“就算她虐杀了小室纯花,被判了有期徒刑,佐仓家族还能通过人脉和权财打通关系。他们只需要请医生给佐仓尤旭子做个精神鉴定,佐仓尤旭子接下来的目的地就不是监狱,而是精神病院。只要佐仓有耐心在精神病院待上一段时间,她很快就能换个身份,被送到其他地方逍遥自在……”
jonny彻底沉默了。
阳子轻轻叹了口气:“东京这潭水太浑太深了。”
“我以前不懂,现在能看懂一些,只觉得这个地方又脏又可怕。”木村阳子起身将尸检报告递给jonny,徐徐道,“警方早晚会查到佐仓身上,她做事并不周全,也不够隐秘,所以她被收监只是时间问题,而未来最有可能出现的结果,我也跟你分析了……”
“我没必要去招惹她,惹来一身麻烦。”
“我还要留在日本生活,还有爷爷和朋友,所以须得慎之又慎。”
“这就是我为什么不愿意留在美国或者日本司法机关最根本的原因,有些时候……司法维护的不是人民的利益,保护也不是普通人的生命财产安全,它会变成一些人的白手套,而我做不来这些,哪怕只一次会违背我内心坚守的底线,余生我都不再能彻夜安眠。”
“见不得,所以我选择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