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苒到银行办事,人多,前面至少还有十个人,她半伏在大堂桌子上填写表格,快填完的时候,旁边来了另一个人,男的,也在填表。
表格内容甚多,男子有点无从下手,提了几次笔之后,苦恼的喊过一旁的大堂经理请求帮助。
大堂经理瞥见男子填的乱七八糟的表格,哎哎两声,干脆拿过张新表,“你说,我帮你填,前面姓名这些基本信息能自己填吗?”
男子悻笑着讨好,“你就帮我一块填了吧,姓陈!我姓陈!”
……
吱———
姚苒填表的动作咋然一顿,最后一个字硬是被她的落笔写歪了。
她头也未抬,将僵握着的笔放回去,拿着填好的表格飞速的离开那张桌子。
穿着柔软小平鞋的步履略快,在人挤人的大厅并没有多突兀,只有姚苒自己明白,内心掀起的滔天巨浪。
你看,还是没法做到淡忘。
这个世上姓陈的人千千万,每天擦肩而过的可能就有无数个,她都离他那么远了,可是你看啊,光是听到一个跟他同样姓的字,都能让她方寸大乱。
下雨了,很大,雨水将夏日灼热路面的灰尘卷洗到空中,溅起泥土的气息。
姚苒坐回椅子上等叫号,心思却被卷远了,双耳嗡鸣一片,心口像是有蚂蚁在爬,又来了。
她竟想起跟陈匡远的第一次,也是在下雨天。
那是她跟他在一起快一年的时候,其实严格说起来也不算一年,但陈匡远执意很深,始终要把两人在一起的时间从他们认识的那天算起。
她从来说不过他,也拗不过他,这种事似乎也没有拗的必要,从什么时候算起,有什么好争的呢?
那时候他们已经订婚了,只是婚期未定,陈匡远明里暗里试探过她好几回,连好日子都开玩笑似的跟她说过几个,可是姚苒都囫囵过去,他也不死缠烂打,只是笑着看她,然后摸着他求婚时给她戴上的求婚钻戒,半认真问她想什么时候嫁。
那天姚苒难得没有值夜班,早早回了家里,张欣中午说了晚上要来找她打边炉,对方夸了海口说要亲自下厨,但下班晚,让姚苒帮她把菜给买好。
姚苒下班的时候顺着
去市场照着张欣给她列的菜单买了菜,结果没想到半道下了雨,偏她还没带伞,于是拎着菜冒雨跑了一小段,雨势太大,跑回车上坐好的时候,她几乎湿透了。
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钻进浴室把澡给洗了。
刚吹完头发门铃就响了,她只以为是张欣,放下吹风筒,拖着拖鞋哒哒哒的跑回去,开了门,毫无防备,想也不想就埋怨,“你看看我为了你的菜,被淋成什么样了……”
她抬眼看清门外站着的人,声音猛然止住,整个人本能的绷直起来,一时无法回神。
陈匡远神情晦暗不明,似乎也是为她刚开门那一瞬的行为惊到,因为在他面前,刚刚那种轻松,姚苒从未向他展现过。
在他面前,她永远如临大敌,意识紧绷,全身警备,即使他对她再温柔。
“你……你怎么来了?”姚苒自己都能觉察出语气里的僵硬,于是下半句就软了下来,“不是明天才回来吗?”
她都能觉察到的事,更何况陈匡远,他不满她瞬间的情绪转变,开口的声线有点冷,“提前回的,怎么,不高兴?”
“……”
他身形高大,阔肩腿长的,站在门口有种道不清的压迫感,姚苒侧身让他进来,“怎么会,你没提前说,我不知道你要来。”
“怎么不回那边?”
他口里的“那边”指的是他住的大公寓,平时他不出差的时候会喊她过去,姚苒一时不知道怎么回他,脑子还在转的时候他已经转了方向,关了门,将人拉过去抱在怀里。
“有没有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