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肖红值夜班,顾北川的病房里刚好只有他一个人,肖红没忍住,跑过去给赵晚的事情跟顾北川都说了,看着年轻的军官一脸震惊茫然,又觉得自己太唐突了。
这些又关顾北川什么事呢。
道完了歉,肖红说道:“赵晚就在医院里,你正好也在这里养伤,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去看看她。”
赵晚准备来战地医院实习的时候,就做好了准备,导师说她还有机会恢复听力和视力,赵晚看的开,反而安慰导师。
虽然听不见看不见,赵晚还是能感觉到,每天都会有个人陪在她病床前,会给她喂饭倒水,中午太阳好的时候,还会推着轮椅陪她出去晒会太阳,那天接水杯的时候,她不小心碰到了那人的手,手心有茧,那是常年握枪造成的。
赵晚脸红了红,她还以为是同样来医院实习的师兄照顾她,可是医生的手是拿手术刀的,掌心不会长茧子。
她问肖红那人是谁,肖红也不肯说,神神秘秘的,在她掌心里写字,说让那人自己告诉她。
第二天那个男人又来,赵晚忍不住问他,“你到底是谁呀。”
应该是医院的病友吧?不然谁有空天天来陪她几个小时啊,她只能说不能听也看不见,她都怕这人会闷死,可是人家还是每天来。
赵晚伸出手,掌心向上笑着说道:“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你写我掌心里吧。”
等了半天也没动静,赵晚心想算了,反正也感受不到他的情绪,她现在不需要轮椅已经能走动了,赵晚转身摸索着回病房。
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刻,手被人牵起来,赵晚能感觉到他的手指在颤抖,本来想挣脱,男人开始在她掌心写字,她停了下来。
等男人写完他的名字,赵晚手指收拢,男人的手来不及撤离,被她蜷在掌心。
赵晚心尖都颤起来,他在她掌心写下他的名字,他说他叫顾北川。
“晚晚,等会你就要做手术了,别紧张。”傅宝英紧紧握着女儿的手,等了好几个月,等到了□□捐赠者,女儿的听力前段时间恢复了一些,带上助听器能正常交流,现在视力也有望恢复。
赵晚很感谢那位给她捐赠的好心人,等她恢复了视力,就能看看顾北川是不是跟她梦里面长的一样,几个月前顾北川就见过赵晚的父母,顾北川说等他出任务回来,就来赵家提亲。
“妈,等我做完手术,要亲自去谢谢捐赠者的家人,好好报答他们一家。”
傅宝英心里苦涩,晚晚还不知道她的捐赠者就是顾北川,顾北川任务牺牲,他哪还有什么家人,他那个爹娶了小老婆,父子之间早就不来往了,两个哥哥也牺牲了,侄子们也出了意外,她也不敢告诉女儿,怕影响了手术。
傅宝英哽咽的说不出话来,一开口肯定会被女儿发现她情绪波动,赵彦儒心里也痛,他很欣赏那个年轻军官,不介意他离过婚,只等顾北川回来,不管女儿眼睛能不能复明,都给他们办婚礼。
可是,现在女儿能复明,顾北川再也活不过来了。
“好了,马上就要进手术室了。”赵彦儒给妻子扶出病房才小声交代,“顾北川牺牲的事情,等手术恢复期过了再慢慢跟晚晚说。”
赵彦儒很害怕闺女接受不了,万一手术做好了她又哭瞎了怎么办?
赵晚心绪不宁,总觉得父母有事情瞒着她。
手术很顺利,过了恢复期,赵晚再一次能看清周围的一切,她无比珍惜恢复的视力,想当面去跟捐赠者的家人道谢,不过她爸妈总是支支吾吾,说那人的老家非常远,不急于一时。
还有什么事情比报恩更着急的呢?大约就是见顾北川了,赵晚打算出了院就去找顾北川,然后两人一起去找捐赠者家属。
“你好,请问是赵晚同志吗?”病房门口站着一位军人,他单手拖着一个用白色棉布包裹着的骨灰盒,立正敬礼。
赵彦儒和傅宝英去给女儿办理出院,赵晚在病房里收拾自己的衣物,她连忙起身,说道:“我就是。”
那个年轻的警卫员红了眼眶,这位就是顾副团长临死前最惦记的人。
“我是顾副团长的警卫员,他……他牺牲了。”部队联系的是顾副团长的父亲顾卫国,顾卫国的继妻提供了赵晚住院的医院地址,还指定时间让他们将顾副团长的骨灰,直接送去给赵晚同志,说送迟了赵同志就出院走了。
“我们团长交代,□□捐赠给你后,不要留下任何一张他的照片,请你忘记他,找个人嫁了好好过日子,赵同志节哀。”
赵晚喷出一口血,原来,她复明的眼睛是他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