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桥这夜居然飘起了小雪,实在难得,不大的地方短短几个小时就白了一片,一眼望出去竟然有些刺眼。
江寄厘意料之中的没睡好,先是半睡半醒的做了场清醒梦,又累又乏的从床上爬起来,然后又反胃的厉害,呕了一阵,呕得头晕眼花才有所缓解。
可能是怀孕的缘故,江寄厘比其他人更怕冷,哪怕因为胃不舒服已经去卫生间跑了好几趟,但来来回回的也只是出了些冷汗,没暖和过来不说,反而让自己更难受了。
他昨晚睡得仓促,从纪灼车上下来后几乎是逃也似的回了家,他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甚至连手机都关了机,但依然没睡好。
江寄厘深呼吸了一口气,从厨房接了杯热水,喝完后感觉身体没那么冷了,才又钻回被窝里。
手机被他扔得很远,放在卧室门口的柜子上充电,江寄厘背靠着床头,毫无睡意的盯着远处的手机。
不敢去拿。
他害怕自己一打开手机扑面而来的全是纪灼的信息,他不想再和纪灼提起昨晚的尴尬,他还怕纪灼道歉,因为这件事纪灼没错,他也怕纪灼说什么出格的话,因为他根本没想好要不要接受。
就像他说的那样,他觉得他们都该冷静一下。
但这只是江寄厘自己的期望。
他把脸埋在了屈起的膝盖间,有一下没一下的揪着自己的睡衣裤脚,像是在想什么,过了不知多久才慢吞吞的直起腰。
视线又看向安静充电的手机。
江寄厘突然掀开被子下床,噔噔瞪过去把手机拿了起来,开机。
他的确不太想面对,但总归还要见的,他这样逃避只会让事情更加尴尬,他想,看吧,最起码要给个差不多点的答复。
嗡的一声,手机冰冷莹白的光线照在了他的脸上。
只有一个纪灼的未接电话。
江寄厘咬了下唇。
他心里难免有些愧疚,昨天回家的路上他一句话都没说,他当然能感觉到纪灼试探又局促的眼神,但他太羞。耻了,整个人都像烧起来了一样,半点回应也不敢给。
和纪灼分开以后第一时间就关了手机,而那通电话打来的时间是晚上七点十一分,当时他刚回家没多久。
纪灼满心的歉疚,打来电话以后发现他关了机,其实态度已经很明确了,在琴行江寄厘给他看照片时,手机电量还剩百分之六十多,想来不可能是自动关机。
纪灼自然能明白,所以就没再打了。
但其他信息却不少,有语音有文字,江寄厘一条条看过去。
纪灼:我今天是不是吓到你了,真的很抱歉,江老师。
纪灼:我知道这样做很唐突,也很不礼貌,是我的不对。
这样的信息中间有七八条,每条之间都隔着几分钟,而这些密集的道歉和解释时间都停留在昨天晚上七点多,之后的信息时间直接跨到了凌晨两点。
是一条语音。
纪灼:“……如果你不开心的话,我们可以把上课时间调开,江老师,很抱歉给你带来这么大的压力。”
现在也不过凌晨三点钟。
所以纪灼很有可能还没睡,江寄厘回信息的手又迟《带球跑后前夫火葬场了》,牢记网址:m。1。疑了,但想了想最终还是敲下了那句话。
江寄厘:没关系,我们先忘了这件事吧,给我几天时间冷静一下。
江寄厘手指悬在信息上方,心里默念了一遍,没什么问题,然而在发送以前,他却又把“没关系”三个字删掉了。
……江寄厘骗不了自己。
他心里憋闷得慌,盯了会手机屏幕,幸运的是,纪灼并没有再回什么,应该是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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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灼当然没睡。
他心里同样害怕,怕江寄厘被他昨晚的冲动吓到,怕江寄厘毫无余地的拒绝他。他焦虑到恨不得直接追到青年家里去问清楚。
他的手机一直停留在和青年的聊天界面上,整晚都没有动过,生怕错过任何消息。
他坐在沙发上,等得几乎已经不抱希望了,这时,手机却毫无征兆的震了震。
青年回他:我们先忘了这件事吧,给我几天时间冷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