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叙那么干净利落的甩了他,是不是因为早就受不了了? 这种可能在心底生根发芽,枝繁叶茂,把季纯宵压的喘不过气。 桌上的台灯依然亮着,下面摆了个日记本。 季纯宵一直有写日记的习惯,甚至算不上日记,每天顶多随意写上几句话。 这个本子空白页很多,才刚开始使用,但其实在上一世,已经快要用完了。 季纯宵的日记里,百分之九十和陈叙有关。 他闭上眼思考上一世的日记内容,但大多数都是什么 “1021老婆给我织了条围巾。” “214情人节,老婆精心准备了惊喜,我很喜欢。” “517老婆给我准备了出差行李,有老婆真好。” …… 这是季纯宵一个人的碎碎念,格外真实又贴近内心。 他就是喜欢记录这些小事,每次看见陈叙为了他做了什么就忍不住开心。 但现在去回想,却惊觉一直是陈叙为了他付出,而他就理所应当的坐享其成。 他们一开始的定位太顽固,以至于季纯宵没转变过来,陈叙不是舔狗,陈叙是他老婆。 被陈叙宠爱堆筑出的高台倒塌,季少爷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好像一直做错了什么事,但陈叙已经不想继续留在他身边了。 今天是5月20日,街上到处是玫瑰花,上一次这个日子,陈叙亲手给季纯宵做了蛋糕。 但今天只有冷冰冰的夜雨。 季纯宵打开日记本,写下 “520 陈叙三大定律是个虚假定理,他不爱我,我的世界失去了基础规律,要怎么才能运转下去?”决定 隔天再上学时,陈叙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试卷和课堂上,不再去想季纯宵。 他太了解季纯宵了,就算大少爷心里不想分手,也绝对拉不下脸来找他复合。 最起码这一段时间,季纯宵不会再低头来找他了。 虽然分手是思考后的决定,但毕竟在一起五年,分开之后,陈叙感觉自己的心都随着季纯宵的离开一块儿空了。 他缓慢的意识到,爱季纯宵似乎已经成为了他生活的一部分,就像是藤萝缠满栅栏,日复一日的枝繁叶茂葱葱郁郁,如果忽然有一天要强行扯开,只能落得个枝断叶散的下场,需要很久很久,才能缓过来。 “没事吧陈叙?” 许可有点担忧的看过来“感觉你一整个上午都不太对劲。” 讲台前的钟表已经慢悠悠指向下课的时间点,老师收了书,开始端起水杯喝水。 许可用练习册挡着,悄悄和陈叙说话:“今天中午餐厅有特价糖醋排骨,咱们一起去吃吧,我抢饭可厉害了!” 知道同桌这是在安慰自己,陈叙笑了笑,把占据思绪的负面情绪甩开。 “好啊。” 见陈叙答应了,许可点点头,“行,那一下课咱们就往花园小路跑,你跟紧我。” 做好了准备,下课铃一响,两人就快速往外走。 走廊人不少,他们被挤开,许可没回头,心想着陈叙那么大人了,总不会把自己弄丢。 但等他飞速冲到食堂,气喘吁吁端到糖醋排骨盘子时才发现,陈叙好像真的不见了。 许可疑惑:? 怎么?来食堂也会迷路吗? 陈叙当然没迷路,他只是被季纯宵强行拦下来了。 在花园小径路口,原本人已经少了下来,陈叙想跟上许可,却猝不及防的被人拉住了手腕。 力道不小,陈叙皱眉,他并没有关系好到能这样拉手的朋友。 可回头看时,却发现居然是季纯宵。 陈叙明显的怔愣了一下,和预想的不一样,季大少爷竟然在被甩了的第二天就能过来找他。 手腕接触的那一块皮肤慢慢升温,陈叙顺着往上看过去,季纯宵没说话,固执的把他往宿舍的方向拉,另一只手里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 尝试挣了两下发现挣不动,陈叙抿了抿唇,“季纯宵,我们已经分开了。” 季大少爷仿佛听不懂中国话,“我记得你喜欢糖醋小排吧。” 陈叙:……? 他是喜欢糖醋小排,但现在说这个干什么? “我们现在是前任关系,还是别藕断丝连了。” 季纯宵继续顾左右而言他,“今天天气不错,比昨天好多了。” 宿舍楼距离不远,陈叙就住一楼,眼看着季纯宵推开他宿舍门就要进去,陈叙忍不住想阻止,手上却被忽然塞进来一个饭盒。 深蓝色的,印着大牌logo,很熟悉,和宋那个一模一样。 此时放在手上沉甸甸的,透着温热。 “这是什么?” 季纯宵说,“给你准备的午饭。” 曾经那些午饭,陈叙错认了五年,但终于等到真的是季纯宵送的,却是在他们分手之后。 见陈叙低着头不说话,季纯宵又补充道:“是我家阿姨做的,她手艺很好,我可以和她学,等以后……” 陈叙没让他说以后怎么样,而是态度冷硬的把饭盒塞回了季纯宵手里。 “再说一遍,我们已经分开了,能理解吗?” 陈叙盯着眼前的人,他发现季纯宵似乎会故意过滤关于分手的话题,像皇帝的新装,就算无济于事,也要强行粉饰太平。 就像他说的都这么清楚了,还充耳不闻的继续着刚才的话题 “……以后我每天给你送饭,真的。以前让宋抢了先,你别喜欢他,我能比他多送很长很长时间,一直到……” 陈叙打断他,叹了口气,语气很平静 “季纯宵。” “你到底想干什么?” 空气一下子沉默了下来,饭盒里糖醋小排的香气丝丝缕缕的飘出。 十七岁的季纯宵已经一米八几,此时低着头看陈叙,垂在身侧的手指屈了屈,想抱又不敢抱。 许久,房间里响起一声压抑的抽噎,素日里清扬的少年音色带着鼻音。 他小声说,“陈叙,不要分手好不好?” 陈叙太低估他在季纯宵心里的份量了,季纯宵对着他,不会低不下头。 甚至会现在这样,求饶乞求般的要一个复合。 这种体验太新奇,纵使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的陈叙也愣住。 他几乎没见过季纯宵哭,但重生回来,这两天就见了两次。 心脏还是会习惯性的疼,但他已经能克制自己不去安慰不去哄。 他们已经分开了,没必要重蹈覆辙。 陈叙最后叹了口气,“别这样,季纯宵。” 然后把饭盒和季纯宵一起推到了门外。 宿舍门被咔嚓一声关上,季纯宵在走廊站了好几分钟,一动不动,像一尊有生命的雕塑。 虽然在来之前就预想到不会很顺利,但真的被陈叙拒之门外,季少爷还是感觉难以接受。 陈叙以前,从来不会拒绝他任何事。 许久,季纯宵才从心口麻木的痛意中缓慢的反应过来,把饭盒放到了陈叙门前。 他轻轻敲了敲门,“陈叙,我走了,午饭给你放在门口。” “就算要……分手,也不能不吃饭的。” 要是别人敢这样不给季大少爷面子,季纯宵绝对把那人拉入一百年的黑名单。 但那是陈叙啊。 就算被分手,就算被拒绝,就算不再被宠爱,季纯宵也放不下。 那是陈叙啊。 季纯宵想起,他曾经认为自己是陈叙学家,和科学家天文家地质学家一样,他唯一的研究对象陈叙,是他一生最热爱的事业。 投身其中,不可自拔。 被冷漠拒绝复合以后,季纯宵还是忍不住靠近陈叙,悄悄的帮人接个水,送枝花,还有中午雷打不动的午饭。 原本陈叙回绝时还比较温和,但次数多了就忍不住想,是不是必须要过分一些,才能让季纯宵彻底停下这种行为。 他目前的确没有和季纯宵重新在一起的打算,横亘在他们两人之间乱七八糟的问题太多,不是喜欢就能在一起的。 但季纯宵天天这样下去,陈叙怕过不了多久自己就心软了。 高高在上的大少爷纡尊降贵到这个地步,太犯规了。 所以,不想重蹈覆辙,就必须对季纯宵更坚决更过分。 下午的体育课,三班和十二班刚好是同一节,老师们准备组织体测一千米。 这个消息一出,操场上顿时哀声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