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左辰,关于意识形态,我想了想。”左辰还在生气,他见没回应就继续说道:“主神是真实存在的,在人类的知识外沿加了边界,所以人类无法超越经验和理性去认识。综观学家或许可以帮助你建立新的意识形态。”左辰觉得很有道理,也不再不吭声,说道:“嗯,你说得对,等我回去就跟他们讨论讨论。”凛冬:“好。”说完这个字,就切断了通讯。左辰无语,心想,等住在一起了,一定要腻歪死这个冰冷的家伙。这时,通讯又接入了,来自梅赫塔号:“辰哥,您、您什么时候回来?”掠行舰开始加速,左辰问道:“怎么了谢珀?”谢珀的声音听起来很急迫:“联合大楼的计算机系统遭到了入侵……我、我正在跟工程师们加紧维修……”他很少会这么情绪失控,看来是失态很严重。左辰安慰道:“别着急,谢珀,一步一步来,先修复系统,再查找入侵者。”谢珀带着哭腔说:“嗯嗯,好,我不着急……我不着急……”他全盘管理着海德王国的计算机系统,一开始不想当官,但左辰信不过别人,他还是勉为其难的当了。别看他年轻,但是很稳重,责任心很强,联合军的系统、海德王国辖内的教育网络等,都是他指挥搭建和管理的,他还是梅赫塔号上的情报指挥官。无论是联合军还是一众计算机工程师,都愿意听他的。左辰很了解这个弟弟,他这么慌,有一半的原因是觉得责任在自己。“好的,你先把手头上的事交给别人,擦擦脸,给我详细讲讲怎么回事,好吗?”谢珀听话地擦了脸,擤了鼻涕,说道:“两个标准时前,我做日常巡护,发现综观学家们使用的网络中出现了预警……我、我点进去,还没看清页面,系统、就崩溃了!呜……而且直接就、连同主系统一起……”他说得简单扼要,但左辰知道,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还好、还好我即使切断了主系统与综观学家系统的连接,提高了权限。但是,主系统还是瘫痪了……”“我……我……入侵者是通过我巡护时处理预警的权限进攻……”谢珀又哭了出来:“呜呜都怪我……我不该图方便,就使用吉吉房间的网络工作……”深空网络掠行舰在半空盘旋了半圈,落在联合大楼前的广场上。左辰从飞船上跳下来,早已等候在门口的谢珀冲了上来,哭丧着脸说:“哥、哥,备用系统启用了……”海德王国一共有三套备用系统。备用系统启用,就说明事态没有控制住。夜幕下,联合大楼灯火通明,所有人都在加班处理这起突发事件。“……吉吉、综观学家的网络?”左辰大步流星往总控室走去,“深空网络?”谢珀和几个维修工程师小跑着跟在后面:“对、对,综观学家向我申请深空网络,因为他们研究的特殊性,我就给他们架设了,但是为了安全起见,只有他们可以使用,而且深空网络和咱们的主系统有、且只有一个通道,中间还有多重防火墙……”这事左辰是知道的,确切地说,是左辰亲自批准的。“我、是我的错……我不该用吉吉房间的网络……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吉吉说让我用,我就用了……等我反应过来,就、就……系统就崩溃了!”谢珀哭得鼻涕眼泪流了一脸,“全是我的错!要是、要是……辰哥,请让我以死谢罪!”他很久没哭过了,在左辰印象里,这个满脸雀斑的男孩最后一次哭得这么伤心,还是在他五六岁的时候。“禁闭室”气旋带来强烈的降雨和大风,为了避免被山洪冲跑,小谢珀跟着队伍往地势高的地方爬去。他身子弱小,强风一来就被掀翻了。已经占据了制高点的大孩子们朝他们射击,他的腿被子弹击中。左辰扛着枪,带着迦南、海雯、路马、麦加尔、萨莫夫和拉克比冒死冲锋,成功把几个大孩子制服。铅弹没有贯穿,而是留在了谢珀的小腿里。没有麻药,小男孩被左辰紧紧抱着,路马和迦南按着他的腿,狙击手伊佐手稳,用消过毒的匕丨首割开皮肉,从小腿肌肉中取出子弹。小谢珀哭得撕心裂肺,不停扭动身体拼命挣扎。左辰死死箍着他,一直鼓励他:“没事的,没事的,谢珀,坚持住!你可以的!哥哥姐姐都在!”伤口处理得及时,没有感染,哥哥姐姐们寸步不离地轮流照顾他,他很快就痊愈了,只是在小腿上留了个疤。经历了这件事后,谢珀再遇到任何困难都没有掉过眼泪,因为他不想让哥哥们还有海雯姐担心。联合大楼系统主控室门口,左辰停下脚步,表情严肃地看着他说:“谢珀,事情没有调查清楚前,暂时不用你以死谢罪。你想承担罪责,就尽快修复主系统,找出入侵者,弥补你的过失。”他的话对谢珀来说就是强心针,大男孩一下子就从愧疚痛苦的泥沼里爬了出来,擦擦眼泪,用力地点头:“好、好的首领哥!”说完立马重新打起精神投入属于他的战斗。左辰没有进去,站在门口问道:“吉吉呢?”一名联合军答道:“回大人,还在自己的房间,但是被控制起来了。”吉吉房间门口,站着一排荷枪实弹的联合军士兵,房门紧闭,她是不可能逃走的。左辰打开门,发现她也没想着逃走,有人进来了,目光还是锁定再电脑屏幕上,一只手敲击键盘,一只手操纵着控制球。八个大小不一的屏幕的光将她的黝黑的脸照得发亮。左辰伸手打开了房间的灯。突如其来的强光让吉吉剧烈地抖动了一下,眯着眼睛,气急败坏道:“把灯关了!把灯关了!”左辰当然不可能听她的,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她不爽地站起来,又被两名士兵强行按回椅子上。脏乱狼藉的房间暴露在灯光下,简直像个大型垃圾箱,到处堆满了垃圾。每个房间里都有自动清洁系统,吉吉房间的,显然是被关了。左辰不想纠结于她的个人卫生习惯问题,开门见山问道:“入侵者是什么人?”吉吉:“你在说什么啊首领大人?”抚养她长大的舅舅死在这个人手里,虽然杜鲁杀了妈妈,但她对左辰还是一点好感都没有。左辰看了眼她桌上的东西,笃定道:“谢珀是个很严谨的人,操作主系统绝不可能使用深空网络。”吉吉到底年轻,眼神往屏幕那边飘忽了一下,但马上镇定下来,死鸭子嘴硬道:“我怎么知道他为什么要用深空网络做巡……”左辰根本没有提到巡护,她自己说漏了嘴,立马换了一种说法:“谢珀在我房间,提到要做主系统巡护。我就随口一提,让他用我房间的网络……这件事是我提议的,我承认。不过我怎么知道不能用深空网络?你们不能把这件事怪在我的头上!”她一点想要搞清楚事情缘由的意思都没有,狡辩道,“你们说的什么入侵者,我根本就不知道!”主屏幕闪了一下,绿色的代码开始滚动,她赶忙坐直身体,蹬掉脚上的荧光黄色厚底拖鞋,盘着腿着了迷一样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左辰:“吉吉,你用什么方法洗脑了谢珀?”吉吉根本没有回答他,入了魔一样。左辰也没跟她客气,对身后的联合军士兵下令道:“搜,所有的东西都不要放过。”白色的灯光下,士兵们冲了进来,将吉吉房间里的东西往外搬。起初女孩没有反应,但随着士兵们开始搬她面前桌子上的东西,她总算给了点反应,站起来喝道:“你们干什么?不要动我的东西!”说着跳下椅子,光着脚踩在肮脏的地毯上,张开双臂挡在士兵的前面,“都给我放下!放下!”士兵们不知道该怎么办?左辰信步走了过去,走到吉吉的屏幕前,用戴着战术手套的手指按在桌面上电力开关上。吉吉瞪大眼睛,冲了过去:“不行!不能关!你疯了吗!德墨女神都看着呢!!”左辰的手指就在开关上,她不敢轻举妄动。“德墨女神?”左辰问道。他以为吉吉身为松青会前首领的外甥女,是知道德墨女神的真相的,没想到会从她口中听到这个假女神的名字。他忍不住问道:“那你可知道我是德墨女神在人间的代言人?我是先知。”他自己都快忘了,海德王国的前身是个宗教王国。吉吉拧着眉毛怒斥:“你才不是什么先知!你不是!杜鲁也不是!奎纳也不是!德墨女神没有选中你们!我才是她选中的人!”她说完仰起下巴,瘦瘦小小的身体似乎因为德墨女神的钦点而爆发出巨大的能量。“……”左辰突然想起一句流传了上万年的话:科学的尽头是玄学。即使人类的寿命比蓝星时代延长了近十倍,对无尽真理的探索还是全人类逃不开的宿命。吉吉说了德墨女神的事,就没打算再藏着掖着了,大声喊道:“你们全都错了,你们、松青会、梅林星,你们全错了!真正的神明是德墨女神,她是个温柔的女神,她见人类饱受战火的摧残,于心不忍,所以通过计算机系统选定了我,由我来传达她的旨意!由我来拯救人类!”一名士兵没忍住,低声说了句:“又疯了一个……”这句嘲讽被吉吉听见了,她顿时挥着拳头冲士兵吼道:“你在说什么!你胆敢质疑德墨女神!”左辰一直在看她屏幕上的代码,突然问道:“你说德墨女神选定了你,是她让你给谢珀洗脑,放她进入了海德王国的主系统?所以,入侵者是德墨女神?”他说完这句话都觉得可笑,事实摆在眼前,吉吉被人利用了。而藏在所谓的德墨女神背后的人,目前身份不明。有些时候,就算是头脑聪明的天才、学识渊博的学者,在面对这种显而易见的骗局时也会陷入当局者迷的状况。他拿起吉吉桌上的粉红色大耳机递给旁边的士兵,命令道:“检查一下耳机,调这个房间的监控。”士兵衔命而去,没有三分钟就回来了,软式平板上显示着房间内的监控画面。谢珀站在吉吉身边好一会儿,一直在苦口婆心地劝她不要执迷于这些玄而又玄的东西:“吉吉,这不是真的,有一定的出错概率就说明她根本不是神明,说不定只是有人在耍你……沉迷于这种东西,只会害了你。”吉吉头都没抬,说道:“你要是看着烦,就赶紧走!”谢珀气得想走,但是他觉得吉吉这样很可惜,所以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开始工作:“我就在这儿看着你,你什么时候开始做我给你的工作,我再走。”吉吉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继续敲着键盘。过了一会儿,谢珀起身,她问道:“谢珀你干什么去?”谢珀很实在地回答:“我要做主系统巡护了。”吉吉突然笑了起来:“你不是说要看着我吗?”谢珀:“我要连接网络才行,你这里只有深空网络,所以我得回去……”吉吉也站起来,把脖子上的大耳机摘下来,想戴在谢珀头上。她见谢珀躲开了,笑着说道:“你听听,是首很好听的歌呢。”谢珀对她没什么戒心,听话地戴上了耳机。然后他像是变了个人一样,表情呆滞地坐了下来,打开自己的电脑,连接了吉吉房间的深空网络……士兵也将耳机的检测结果带了回来,这副耳机内的线圈已经损坏了。左辰大概猜到了,吉吉应该是使用了类似加斯科因邪丨教致幻声波的东西,短时间洗脑了谢珀。他没再问,问出再详细的过程,也改变不了事实。他现在需要知道的是,到底是谁顶着德墨女□□头入侵了海德王国的主系统?凛冬曾经跟他说过,琉璃和玛瑙的系统也被人入侵过,在帝星皇宫,小皇帝的冥想室里,也发现过被入侵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