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寻芹望向铜镜里。
越长歌爱不释手地多梳了几把才罢休。又掏出一只螺黛浅浅地描了一下她的眉尾。这时两人离得近,柳寻芹也没问缘由,平和地任由她去了。
随后越长歌又抽出一根眼熟的发带,给她按照平日的式样松散地系好。她的手法还算灵巧。
黄钟峰怎么会有她的发带?
不对,黄钟峰理应该有。这几百年薅了可不止一根两根。
直到出门走在阳光下,柳寻芹从后面揪过来发尾瞧了瞧那带子,这明显是她很久以前的某一条,但上面却绣了点花里胡哨的东西。
拙劣的绣工,几条线松松散散搭在一起,活像一对野鸭……还是鸳鸯。不明显,只绣了一点点。还不知道是什么年代造就的,也许是很早以前绣的吧。
柳寻芹松开了那带子,没有取下,带着它朝掌门殿的方向行去。
越长歌才想歇下,站久了腿肚子有些发软,自昨日中午开始,她大抵总是在和柳寻芹纠缠着。现在送走了人,显得有些疲乏。
出门时见师姐步履依旧稳健,仪容依旧矜傲,衣裳一披一穿,依旧是气质过人的长老辈模样,想起昨日下午以及晚上以及凌晨的事,实属不易。
“师尊!!!”
门板被拍了拍。
越长歌才刚躺下去,还没喘出一口气。如此被一激,顿时又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她轻叹一口气,起身去开门,“安安?有什么要紧事吗?”
“师尊,咱们峰上来客人了。是鹤衣峰的希音小师妹。”
慕容安的眉梢微蹙。
“这样啊。”越长歌没放在心上,揉了揉额角:“那你们好好款待她,为师想要先睡——”
“越长老。您早。”
另一个影子挤过来,顺便挤走了她的后话。
越长歌一看,鹤衣峰的希音小师妹不知何时已凑到了她门边。
只是这丫头脸上笑盈盈的,一身打扮却有些怪异。
手里还拿着个喇叭花一样的玩意儿,像是法器。
越长歌打量她片刻,奇怪道:“有事吗小家伙?”
希音冲她抱拳行礼:“我师祖收到了您写的话本子,读过一整遍以后相当感动。恰好今日掌门与柳长老都不在门内,她说如此好物不可独一人食也,于是便挑了好几段较为活泼生趣的绝妙段子,提高本门弟子的文辞鉴赏水准,借黄钟峰的名义,来命弟子向全太初境上空朗读……”
越长歌愣了一下,那法器突然举了起来,黑洞洞地正朝着她的脸。
一道剧烈的音波自其中喷涌出来。
越长歌本就松散的鬓发向后散去,像是狂风中倒伏的秋草,发际线都险些往后移了两寸。
“《师姐在上》话接上回。‘她本是很听话的,但仅限于一小会儿。渐渐地,她仿佛在扫地里发现了什么稀奇的事,变得积极起来。走势愈发没有章法,左边一扫右边一扫像是在划龙舟,压根没想着将灰尘拢到一处去扫出来,而是快乐地转起了圈圈。她咯咯地笑着,扫帚一扬,“看招!”铺天盖地的灰尘伴随着那扫帚扬起,纷纷扬扬像是暮色里的雪。伴随着那“武器”凌乱地舞动,愈发生猛活泼……’”
少女的声音空空灵灵,清脆悦耳,响彻在了太初境的每一个角落。
越长歌愣了一下,往后小退一步,神色逐渐惊恐起来。!